“青青河畔草,绵绵思远道……”
朗朗读书声透过篱笆墙飞入许宝珠耳中,她不由驻足,抬眸看过去。
槐花树下,十余稚童席地而坐,闭着眼睛摇头晃脑的。
朱允穿着一袭藏青长衫,单手持书,口中振振有词。
他念一句,孩子们跟一句。
节奏此起彼伏,如同音乐的鼓点。
日头正好,微风不燥。
画面恬静而美好。
许宝珠不由有些看痴了,呆呆立在那里不动弹,孩童嬉闹声起,堪堪回神,朱允走到她跟前,“娘子何时来的?”
许宝珠收敛神色,答道:“不多时,见相公忙着,便未忍心打扰。”
朱允接过她手上的食盒,邀着人进去。
孩童拥上来,一声声的喊着“宝珠姐姐。”
一个小子纠正道:“没规矩,该叫师娘才对,先生是我们老师,这么叫,岂不乱了辈分。”
被这一喝,其他人也觉不合适起来。
“无妨,叫什么都好。”许宝珠笑应着,将做的饼子一个个分发下去。
“就是嘛,从小我就叫宝珠姐姐了,都叫习惯了,怎么改?”
“秀秀,你个大蠢猪,就知道狐假虎威!”
“这叫礼节,先生说的,要尊师重道,要讲礼。”孩子争辩,面色因为窘迫而涨得面红耳赤的。
“咯咯咯。”小姑娘吐舌,“就你事最多啦,你最懂礼。”
“自然,谁像你,野蛮假小子,什么都不懂,小心将来嫁不出去!”
“哈哈哈,嫁不出去。”
话音落,哄笑声一片。
小姑娘也是急了眼,“笑什么,再笑我把你们的牙都打掉!”
说着恨恨地瞪着秀秀,嗤鼻道:“我呸!”
“嫁不出去又怎么样,谁的规矩说我们就一定要嫁人了?”
“自古以来都是如此,你敢说不是!”
“我就说不是!”小女孩插着腰,昂着脑袋,丝毫不退让。
“你说了不算。”
“那谁说的算!”
“先生。”
两个孩子的争端顺利引到了朱允身上。
“先生你来评评理,这个秀秀自以为念了几天书,还成圣人了,整日之乎者也教导我们便罢,还说出这等荒唐言论来?”
孩子间的玩闹,本来两人也不打算管,可听到这儿,许宝珠忽然来了兴致,玩味儿的看向朱允,俏皮打趣道:“先生您怎么看?”
朱允耳垂迅速泛红,但在自己学生面前,不能失仪,只故作镇定,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古语有云:有天地然后有万物,有万物然后有男女,有男女然后有夫妇,这男子女子,皆乃天地万物所生,孕育万物之根本,缺一不可,更无不同……情合才为夫妇,若未遇良人,梳起不嫁,也未必歹事,不需种种规矩束着。”
“听到没有!”小丫头一个爆栗过去,昂着脑袋洋洋得意道:“先生说不需要规矩束着,女子是可以梳起不嫁的,倒是你……”
她嫌弃道:“这么迂腐不成事,还娘兮兮的,小心将来娶不上媳妇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