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陈武的名字，那鬼眼珠子咕噜了一圈，像是想起了什么，两手一拍，开口说：

“陈武我不知道，但是穿着蓝色衣服满头血的鬼我见过，我那天看着他从医院出来，那样子惨得很，脑袋上还插着黄色的塑料片呢，血流的满脸都是哟。”

“那他现在在哪。”

“这…在哪我还真不知道，我就是看他往医院左边的那些居民楼走去了，我那天就在那附近收保护费，也没去细看。”

“保护费？你都这样了，还要钱有什么用。”路玥不解的问，看着前面这精瘦的鬼，想不明白死了直接投胎不就行了，干嘛还要这些。

“嘿，这普通的纸币当然没用，但是冥币咱用得着啊，没点钱怎么在这地府吃香喝辣，你说是不是。”

这就更不明白了。

“死了直接投胎不就行了。”

听路玥话里带着恼意，他更是发怵了，身子躬的更低。

“我从小就是孤儿，无父无母的，也没朋友，也就没人给我烧纸了。我也是怕投胎后又是这副模样，那还不如不投，反正也是这要死不活的样子。”

有时候听到相似的经历路玥总是会不自觉的想起自己。只有孤儿才知道成为孤儿是什么样的感觉，感同身受这件事本质上并不存在，谁也不知道坐在孤儿院台阶上的小孩看放学的小孩牵着爸妈的手是什么感觉。本来空落落的地方凭空生出渴望，最后被失望填满。

见他也是可怜，路玥反倒是觉得自己刚才的话说重了有些不好意思，轻咳了一声缓解尴尬，说了声对不起。

“没事儿，您不抓我回去我已经是感恩戴德，您放心，我以后要是看到这陈武，一定马上通知你。”

路玥看着他狗腿的样子，心里说不出来的感觉，问了一声他的名字就从巷子里走了出来。

“路十八。”

路玥要去居民楼看一眼，脑子里却不断回想着刚才那只鬼的名字。

姓路不是很稀奇的事情。但是用数字命名的，路玥只能想起一个地方。路家大院。

路叁之所以叫路叁，是因为在路家大院，他是不包括路玥在内的，第三个到来的孩子。路家大院是个孤儿院，那里住着一群被遗弃的孩子，路玥是院里唯一一个女孩子，逃脱了被数字命名的命运，而路叁一直到那之后的第十八个孩子，无一例外。

院里的第十八个孩子就叫路十八。只是路玥已经忘记了还是孩子时候的十八是什么模样，是不是能和现在的十八的样子对的上。

路玥站定在路边摇了摇头，一阵眩晕感袭来，后脑勺传来的一阵刺痛感像一口气吃了一大口雪糕一样难受，她手强撑在路边的墙壁上，一只手拿着玉竹一下下的敲着那块作怪的地方，试图通过外力来延缓痛苦。

不曾想这样做竟然真的有用，一阵凉感取代了麻意，然后就是一阵通透感，路玥长长呼出了一口浊气，看向手里的玉竹的目光充满了意外。

“你还有这种功能，不早说。”一旁的路人只会觉得这人神神叨叨的，莫名其妙的站在路边像是要晕倒，又在下一刻像活了过来，对着一把扇子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