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是做错了？”

曦月双手环着膝盖，垂头丧气地说着。

雷米尔坐在对面的小沙发上，他皱着眉头，想要安慰曦月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口。

“我真的好容易生气，可是……可是……”

她不再坐着，转而倒在了柔软枕头上面，将整个头都埋入了那里面，不想让雷米尔看见自己的脸。

银色的头发凌乱地散落在床上，几滴泪从眼眶涌出来，曦月赌气似将盖上了被子，她不想让被人看到自己在哭的样子。

床上出现了个小山包，时不时就会抖几下，雷米尔知道那是曦月在抽泣。

明明是想要掩饰，曦月却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比之前看上去更加可怜。

“我感到我前不久一直坚信着的事情被打破了。”她自言自语着，“如果说，人们都生活在这样一个美好的世界里面，却还想着要自相残杀，互相猜忌的话，是不是我一直追求着的希望其实根本不存在呢？”

她说话时断断续续的，缩在被子里面的少女需要停下来整理自己的情绪，她不想要在雷米尔面前嚎啕大哭。

“雷米尔，你回去休息吧。”

声音从被子里面传来，令人感到心疼。

“但是，不是曦月你自己把我带过来的吗？”

雷米尔的脚步声从对面渐渐靠近，曦月知道雷米尔走了过来。

于是她把被子裹得更紧了，她逃避着，可是当察觉到床微微下陷时，曦月受到惊吓般地抖了下。

“不用想那么多的，为什么要把这件事情想得那么严重，矛盾是不可避免的。”

“是的，已经有矛盾了，每个人都会把对方当成潜在的杀手，信任已经不存在了。这样的地方，跟我们之前去的地下有什么区别？要是这样的话，和平岂不是根本就不存在。”

她语气变得激动，带着点疯。

对于创造个没有人受伤的执念搅动曦月的内心。她分明已经说过要作为强者去保护那些弱小的人，分明在不久前才跟另一人说好的，但是现在曦月想，那现在的自己又在做什么呢？

她此前坚信着的让所有人免于痛苦的世界和这间小屋并没有什么差别，也正因如此，当那些人产生了争执时，曦月才感到不知所措——她所期待的未来似乎是并不能给人们带来幸福的吗？

那么自己又该怎么做呢？

曦月不知道，她因此失控。

“是我，是我不应该做饭的。要是我没有做饭的话，大家就不会讨论起下毒这件事情，我们可以开心度过七天。所以，我一如既往的是争执的导火线。”

她自暴自弃地说着，心中压着的话一股脑地从嘴里面说出来，到了最后曦月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说些什么。

或许是气话，又或者是真心话。

她发泄着情绪，雷米尔越是听，越是感到生气。

“不要管我了，反正我闹完了不一会儿就好了，如果一直对这些事情耿耿于怀的话，我早就跳到火堆里面，化成灰烬了。”曦月说着。

因为现在有了个倾听她说话的对象，她的话格外的多。

“不过，”曦月的声音突然正经起来，她像是在跟雷米尔讨论什么学术问题般的严肃地说：“我想要是仅仅靠火烧的话，大概是烧不死我的。”

接着，她又自嘲地说道：“那我还挺厉害的，哈哈，想要杀了我也挺不容易的。”

鼓起来的被子变扁了些，曦月不再弓着身子，她双手伸直，成一个大字瘫在床上。即使已经被闷得有些喘不过气来，曦月那张脸依旧是雷打不动地埋在枕头里面。

“雷米尔，对不起，我知道不应该对你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的。我现在就像把你当做发气桶一样，在这里自说自话，大哭大闹。”曦月叹口气说着，她说得很慢，平淡的语气中透着比此前浓上数百倍的酸涩。

越是到后面，她就越是感到清醒。

她觉得自己似乎是在清醒地发疯，甚至有时会感到灵魂出窍飘到了身体之外，注视自己的一举一动宛如个旁观者。

目睹自己的行为，身体好像不属于自己，她心中升起想法：

这个叫做曦月的人究竟是为什么在哭，她究竟又是在伤心着什么？那个自己简直就是莫名其妙。

与此同时，那具身体却依旧流着泪，依旧说着发泄的话。

“雷米尔，走吧，今天就这样了吧。放心吧，我啊，精神状态好着呢。”

“曦月！”雷米尔加重了语气，曦月愣住了，她从来没有想过雷米尔会用这种教训似的语气跟自己说话。

也就是这时，她的被子被雷米尔掀开，那双棕色的眼睛注视着曦月，而曦月也在那眼睛中看到了哭红了双眼的自己。

“你不觉得自己傲慢吗？”

“傲慢，我？为什么我会傲慢。”曦月瞪大了双眼站起来，她攀上雷米尔的肩，另一只手捧上了他的脸。曦月此时展现出那本该属于她这样的强者的威严来，用着质问的语气道：“你为什么要这样说呢？”

冰冷的手指缓缓移动到了雷米尔的脖子，身为血族的少女偏着头，含着泪珠的眼睛里面带着迷茫与醉意，不清醒的她在无意中成为了自己口中的主人应该有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