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即刻启程,一刻都不敢耽搁,脚下的步子好似风火轮一般急切。两人拖着滞重的步子往慕容家走去,沿途几个哆哆嗦嗦出门打水的妇人,瞧见他俩,瞬间吓得脸色煞白。水桶在妇人手中剧烈晃荡,水花飞溅,打湿了她们的裙摆。妇人们慌慌张不及掩耳,转身就要往家奔。慕容晨阳赶忙提高音量喊道:“婶子别怕,我们在想法子揪出凶手!”回应她的,却是门“哐当”一声关上,那声响震得人心头发慌。慕容晨阳看向李昂,再次安慰:“大家只是太害怕了,等真相大白,会理解咱们的。”李昂依旧沉默,只是脚步缓了缓,似在斟酌这话的真假。
天色渐暗,铅灰色的云层沉甸甸地压下来,好似随时都会崩塌,狂风在原野上呼啸肆虐,抽打着他俩的身躯,似要把他们拦下。慕容晨阳的发丝被吹得肆意飞舞,几缕碎发糊在满是汗水与污渍的脸颊上,她却浑然不觉,只是机械地迈动双腿,满心都是家中老小可能遭遇的危险。
脚下的路坑洼不平,她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幸亏李昂眼疾手快,伸手稳稳扶住她。“小心!”李昂大声喊道,声音被狂风扯得支离破碎。他扭头看向慕容晨阳,只见她眼神空洞,嘴唇毫无血色还微微颤抖着,显然已被恐惧攥紧了心神。李昂用力握了握她的胳膊,试图传递些力量:“别慌,咱们加快速度,一定能赶回去。”
为抄近路,他们一头扎进了山林。夜色如墨,吞噬了林中最后的光亮,阴森之气扑面而来。四周时不时传来夜枭的啼叫,那诡异的声音划破夜空,让人心惊肉跳。慕容晨阳不自觉地往李昂身边靠了靠,她的手死死拽着李昂的衣角,指尖都泛白了。李昂则握紧腰间长刀,警惕的目光穿透黑暗,时刻留意着周边动静。
突然,草丛里传来一阵簌簌声响,慕容晨阳惊得差点叫出声,李昂迅速将她护在身后,拔刀出鞘,寒芒一闪,与黑暗对峙。片刻后,一只野兔从草里蹿出,蹦跳着跑远了,慕容晨阳紧绷的神经这才稍稍放松,可紧接着又陷入更深的忧虑。
二人不敢停歇,继续在山林间疾行。月光偶尔从云缝透出几缕清冷光辉,洒在蜿蜒曲折的山路上,像是铺上了一层霜。慕容晨阳的呼吸愈发急促,胸口像是被一块巨石压住,每一步都愈发沉重。李昂虽也疲惫不堪,但仍低声鼓励:“快了,出了这片林子就是大道,再坚持一下。”
终于,他们闯出山林,踏上宽阔大道。远处,慕容家的轮廓在夜色中若隐若现,慕容晨阳望着家的方向,眼眶泛红,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奔去,李昂紧跟其后,马蹄扬起的尘土在身后弥漫,好似也在催促着他们快点归家,去寻那可能的庇护与希望。
日夜兼程之下,两人终是赶回了慕容家。踏入家门的那一刻,往昔熟悉得如同呼吸般自然的庭院景致映入眼帘,可往日那暖烘烘、能驱散一切阴霾的温馨平和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莫名的紧张压抑气息,好似一张无形且沉重的大网,沉甸甸地罩住了整个府邸。慕容晨阳心急如焚,满心满眼只有一个念头,无暇他顾,径直朝着书房奔去,衣袂在风中烈烈作响,恰似她此刻急切又慌乱的心境。
书房内,慕容渊正负手而立,身姿依旧挺拔如松,只是眉头紧锁,脸上的皱纹好似被岁月这把无情刻刀又狠狠雕琢了几分,每一道褶子都藏着深沉的忧虑,显然是在思索着极为棘手之事。他的目光紧盯着墙上的一幅陈旧地图,眼神幽深似渊,像是要凭借着意志力,从那斑驳陆离、模糊不清的山川脉络里,把隐匿的线索硬生生抠出来,那专注的模样,仿佛周遭的一切都已不复存在。
见女儿风风火火地拥入,身后还跟着一脸疲惫狼狈的李昂,慕容渊先是一愣,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好似平静湖面投入了一颗小石子。随即,心疼便如潮水般占了上风,他快步流星般走上前,双手急切地上下打量着慕容晨阳,目光在她发丝凌乱、衣衫污渍斑斑的身上游走,每一处狼狈都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焦急问道:“晨阳,你们这是遭遇了何事?怎么如此狼狈?”他的目光里满是慈爱与担忧,那眼神温柔得能拧出水来,看着女儿这般模样,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揪了一下。
慕容晨阳瞧见父亲这般关怀,眼眶瞬间泛红,连日来的惊恐、委屈好似决堤的洪水,一股脑儿汹涌地涌上心头。她张了张嘴,试图发声,可声音却被哽咽死死堵住,喉咙里只能发出几声破碎的呜咽,好半天才缓过劲来,深吸一口气,好似要把所有勇气都吸进身体。接着,她把这些日子的惊险遭遇一股脑儿道出,从最初在城镇里小心翼翼地顺藤摸瓜找线索,那制药老头还满脸和蔼地承诺要教她辨认新药,一转眼却横尸当场,鲜血在熹微晨光下刺目又狰狞;街边虎头虎脑的孩童、慈祥的老妇人无辜丧命,鲜血肆意泼洒,把原本热闹的市井染得一片猩红,好似人间炼狱;再到镖局成了修罗场,镖师们死状惨烈无比,尸首分家、脏器外流,每一幕都触目惊心。最后说到山神庙那阴森威胁,暗红色的血字仿若从地狱爬出的诅咒,每一个字都饱含着恐惧与不甘,说得她双唇颤抖,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