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药的老头住处,弥漫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死寂。破旧的屋子半掩着门,从门缝里挤出丝丝缕缕的血腥气,混着草药腐朽的味道,在清冷空气中肆意弥漫。李昂率先推开门,那“嘎吱”声在寂静里被放大数倍,宛如夜枭的惨叫。屋内,制药的老头像个被揉皱丢弃的破布娃娃,瘫在门槛上,身躯弯折成一种违背生理极限的角度,肚皮被利刃豁开,脏器七零八落摊在地上,尚有余温的鲜血汩汩漫流,在熹微晨光下闪烁着狰狞的光。血腥与脏器的腐臭猛地撞进鼻腔,慕容晨阳的胃瞬间翻江倒海,她踉跄着转身,双手捂住嘴,“哇”地呕出酸水,泪水不受控制地决堤而下:“他……他昨天还和颜悦色,说要抽空教我辨认新药……怎么就……”悲痛如汹涌潮水,将她的声音扯得破碎支离。
街边,原本热闹的市井之地仿若瞬间沦为屠宰场。风卷着几张破纸,呼啦呼啦地刮过,像是冤魂的哭诉。那虎头虎脑的孩童,曾举着糖人冲他们甜甜笑过,此刻小小的身子却被从肩部野蛮劈开,脏腑溅在街边货摊,把那些五彩斑斓的小物件染得一片刺目猩红。老妇人瘫靠在墙边,咽喉大开,鲜血飙溅出一道触目惊心的弧线,在墙上绘出一幅惨烈的抽象画,她圆睁的双眼满是惊恐与不甘,似在质问这无端降临的厄运。慕容晨阳双腿一软,若不是李昂有力的手臂及时环住她,她便要直直摔进血泊。她崩溃大哭,双手在空中乱挥:“他们都是无辜路人啊,就因为和咱们说了几句话……”每一声悲嚎,都饱含着深深的自责与愤怒。
镖局更是一座血的修罗场。朱红大门碎成了尖锐的木片,横七竖八插在地上,好似狰狞獠牙。踏入其中,浓稠血腥气扑面而来,血在地上积成黏腻的“湖泊”,稍不留神就会滑倒。镖师们死状惨烈,有的尸首分家,脑袋滚落阴暗角落,脸上凝固着临终前的拼死一搏,不甘与绝望刻进每一道皱纹;有的被利刃剖腹,脏器耷拉体外,双手却还攥紧兵器,至死都在扞卫着什么。李昂双眼瞬间充血,脖颈青筋暴突,他仰头怒吼,声浪震得屋梁簌簌落灰:“畜生!这般丧心病狂!”愤怒在胸腔里熊熊燃烧,烧得理智几近崩塌,攥紧的拳头咯咯作响,指甲嵌入掌心,鲜血滴落在血污里,他也浑然不觉。
慕容晨阳绝望地环顾四周,眼神空洞得仿若被抽干灵魂,身体筛糠般颤抖:“一夜之间,全毁了,所有我们询问过线索的人,都死无全尸……这下彻底断了,我们还能怎样?”无助如黏稠的蛛网,将她层层包裹,每一次挣扎都只是更深的束缚。李昂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火,双手扣住她肩膀,目光炽热似火,要穿透这绝望阴霾:“不,这是他们自乱阵脚!越疯狂灭口,越证明咱们触碰到核心。”说着,他拉着慕容晨阳,咬着牙重回制药老头屋子。
屋内血腥气厚重得好似能攥出水来,每吸一口,都像有针猛刺脑仁。李昂憋着气,眉头紧锁成深壑,额上青筋突突跳动,强忍着胃里翻涌的恶心,在老头常坐处翻找。汗水从额头滚落,混着血污模糊了双眼。终于,一块松动地砖映入眼帘,他蹲下身子,手指抠住边缘,用力一撬,一本满是油渍、字迹潦草的手记现于血污之中。他一把抓起,揣进怀里,好似握住了最后一丝希望。
街边,慕容晨阳面色惨白胜雪,嘴唇毫无血色,瑟瑟发抖地伸手进墙缝。指尖触碰到绸缎那一刻,她心跳漏了一拍,抠出那绣着奇异纹路的绸缎,待李昂赶来,扬起绸缎带着哭腔喊道:“看,肯定有关联!凶手百密一疏。”
“幽峡、山川暗纹……看来有方向了!”李昂收好东西,拉着慕容晨阳朝城外奔去。山风在耳边呼啸,似恶鬼哭嚎,山林迷雾浓稠得化不开,每一步都像踏入虚空,危险隐匿其中。慕容晨阳满心忐忑,思绪杂乱如麻:“真的能找到真相吗?会不会又是一场空……”李昂似看穿她心思,握紧她手:“别怕,有我在。”
行至山腰,慕容晨阳脚下突然一崴,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李昂迅速扶住她,四目相对,紧张氛围里漾起一丝温情。“忍一下,快到了。”李昂轻声安抚,扶着她继续蹒跚前行。
废弃山神庙出现在眼前时,阴森之气仿若实质,沉甸甸压在心头。踏入庙门瞬间,一股潮湿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昏暗里,李昂握紧长刀,慕容晨阳也攥紧手中石头,警惕地打量四周。然而,预想中的刀光剑影并未出现,偌大的山神庙里,一个人影都没有,唯有死寂沉沉地压下来。
风从破窗灌进,发出“呜呜”哀鸣,像是嘲讽他们的徒劳。慕容晨阳心急如焚,忍不住小声嘟囔:“怎么会没人?明明线索指向这儿……”李昂没吭声,只是猫着腰,一寸寸搜寻,眼神如鹰隼。突然,他瞧见地上有几行歪歪扭扭的字,是用鲜血写成,触目惊心:“追查者死”。那暗红色的字迹,在灰暗地面上显得格外阴森,好似从地狱爬出的诅咒。
慕容晨阳凑近一看,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往李昂身边靠了靠:“这……是威胁,他们早料到我们会来。”李昂眉头拧成麻花,心中怒火“噌”地又烧起来:“想吓退我们?没门!这更说明他们心里有鬼。”嘴上虽硬气,可望着空荡荡的庙宇,他心里也犯起了嘀咕,下一步该迈向何方?线索像是调皮的泥鳅,刚要抓住,又溜得无影无踪,而未知的危险,正躲在暗处,虎视眈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