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听见三道长长的血柱与月亮的味道交织。
她的身上很热很热,像是陷入了一场可怕的高烧,脸颊红艳如同恶毒皇后的苹果。
地毯、绿色的绿毯,玫瑰花瓣般的肌肤,零碎的伤痕...性爱。
“...林羡...”她仰着脸望着他,苍白如同尸体。她从没有见过吕雪途...这样的眼神,恐惧、疲惫,像是陷入了寒冷而沉重的黑暗,抵达了生命负面的极限。“...我们...”
“...我们...”
林羡的面孔隐没于黑暗之中,阴冷的,潮湿的,发霉的,看不见情绪。他高高地睥睨她。
她的嘴唇颤抖,沉默如同裹尸布,将她的心的尸体绞杀...她面如死灰:“...我想走...”
林羡缓缓俯下身,她终于看见了他的脸,那张面孔没有任何变化,那双黑洞般的眼眸冷寂冰冻,他静静地看着她,他始终毫不移动:“什么?”他的声音寂静如死水毫无波澜。
“...我...”吕雪途重重抽了一口冷气,她失神地看着他,心灵一片空白,“...我们...”
话尾的三个字几乎听不见了。
巨大的剑裸露在他们的头顶...走一步就会死...走一步就会死。
她只是机械性地重复:“...对不起...”
“...对不起...”
她处于一种极端的忧郁状态,精神已接近分崩离析,满脸月光的银色瓦解成方尖碑似的冰柱,在其上投射出绝望,可以听见噼里啪啦的崩裂...
吕雪途终于成了末路的囚徒,她无助地深深捂住脸,脸颊嵌出血痕,“...对不起...对不起...求求你...放过...我...放过我...”
“好。”
吕雪途瞬间僵住,她听见头顶的剑落下了:
“放弃吧。”
她的头颅落地了。
......
爱产生时是温柔的,衰老时是残暴的。
......
吕雪途僵硬地抬起了脸。
“...林羡。”她的声音苍白颤抖。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呜——砰——”
烟花炸开,她的梦豁然破了个大洞。
......
午夜吃着棒棒糖,懒洋洋地四处逛着,漂亮的金桔色脑袋摇摇晃晃的,戴着一个粉嫩的蝴蝶结,一只优雅的鸽子踩在他的肩上,不愿离去。
他正很感兴趣地看着烟花与星星,眼睛眯了起来,好像要昏过去了。
“午夜?”
午夜听见声音后漫不经心地转回头,看见一双亮亮的眼睛正注视着他,她的毛绒绒的猫耳朵抖了抖。
“真的是你!”血菊说,呲呲牙笑了笑,笑得很甜,她天性活泼可爱,“我们一起走呀一起走呀!”
“我们的头发颜色一样诶!”她说着说着,就与他并排走了起来,她的头发在玩闹中有点乱了,眼睛亮晶晶忽闪四处乱瞟,她突然停下了脚步,把午夜也拽停了。“你看它们!它们有小烟花!”
那几个小生灵听见了,笑了笑,声音温柔又甜甜的:“送你呀。”
几支小烟花棒就到手里了。
血菊开心地送了几个飞吻。
“喜欢你们!”
血菊抓着午夜的手臂继续并排走,她笑的灿烂,仰起脸看他,“你抓了孔明灯里的心愿纸了吗?”
午夜轻挑了下眉,摇了摇头。
血菊听了,东张西望了一下,然后又拽着他走起来,“那个那个!你抓那个!”
午夜伸出指尖,捻住孔明灯下面缀着的宣纸。
“是什么呀?”血菊凑上来看了看,她的身上有好闻的香气,像橘子味糖果。
“我想要,小猫的爱。”午夜面无表情地说。
血菊:“唔。”
她茫然地晃了晃耳朵,沉思了一会儿,眼睛突然一亮,“我可以和你换吗?”她说。
午夜懒洋洋地垂着眼睛,把手里的纸递给了她。
“谢谢你!”血菊激动地伸出手,又把自己的那一张从小皮袋子里摸了出来,微笑着放在了他的手心上。
“我刚刚遇见了一个好可爱好可爱的小猫!”血菊兴奋地说,可是一会儿又蔫巴了下来,“可是他好高冷呀,我和他说了好久好久的话,他都没有停下走路。我好累,于是在这里休息啦。在这里我遇见了你。”
她明媚地笑了笑,对他说,“我们会把人类的许愿纸放进星星里,放在我们的枕头下面。”
“星星里面?”
“对啊。我们的枕头和床在星星里,把许愿纸放在枕头下,它们也会和我们一样,做甜甜的梦啦。”
棒棒糖的棍子静止住了,午夜心不在焉地问道,“他们的心愿会实现吗?”
血菊摇了摇头,“不知道。但是,”她垂下了眼睛,微笑着说,“我们想要带着他们的心愿去流浪。”
在梦与醒的缝隙里,有一张心愿的纸正艰难地往现实里拥挤。
......
“啊啊啊啊——”
午夜吃惊地看着血菊突然向前冲过去,边冲边大喊大叫,“怎么了?”
“啊啊啊啊没事啊啊啊啊啊就是想啊啊啊啊叫一下啊啊啊啊...”血菊发疯了。
午夜很茫然,“你要去哪里?”
“不知道啊啊啊啊啊...”她的声音逐渐遥远。“我们去找绿雪兔和林藓吧啊啊啊啊啊...”
午夜叹了口气,缓慢地跟了上去,血菊在前面转了一圈后又跑回来,绕着午夜转了一圈,又往前跑去了。
“啊啊啊啊啊...”
烟花的绽开,没有把星色和月色抛出轨道,它们的光柔软地流淌下来,陪着星星落落的孔明灯一起。他们在温柔的天空里向前走去,他们所能说的人类的语言只是:颜色,生灵和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