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壳吐出泡泡,小精灵跳舞嬉戏,羊群站在岩石上,飞鸟肆意地听,吕雪途、林羡、午夜与血菊踏上葡萄坡,心脏脚趾还有胃,在空中漂浮着,1她们像在水母的肚子里,走进发烧的眼睛——
不死鸟还在燃烧!
清香的草叶扑鼻,她们走近,却像站在溪边。火是清凉的。直到不死鸟的身躯缓缓化为灰烬。
她们看着那一地的骨粉中爬出一只小蠕虫:“这是...?”
“不死鸟!”血菊兴奋地说:“那是死去的不死鸟的骨头里生出的小蠕虫!”
“它会长成新的不死鸟的!”
“我们需要等待?”吕雪途问。
“对!我们需要等待!”
“我们需要等待多久?”
“一天?或者很久很久,久到我们的玫瑰枯萎?”
“嗯。”吕雪途说,她静静地坐在洞穴里,“我们等待吧。”
午夜已经沉睡,他在睡梦中等待。
他会做梦。并且“梦境”比“现实”还要真实。
那不是一个只有五感与二十四光谱的世界。
他也不是火神...
这里才是他的梦境吗?
林羡倚靠在沿边,他在放空。他的红宝石耳坠闪烁不定。
血菊也安静下来。
她们都擅长等待。
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牧羊次。”
“木木羊次。”
“林藓。”
“林羡。”
血菊戳着木棍,“绿雪兔。”
“口雨余。”
“口口雨余。”
“午夜。”
“呜咽。”
“无野。”
“血菊。”
“血橘。”
“雪桔。”
血菊晃着脑袋晃着毛茸茸的猫耳朵,她坐在地上看着外面,看仙女的黄发与蛇藤一同涌动,看小生灵们生活,她露出微笑,感到幸福。
“我好爱这个世界。”
她轻声哼着幸福与永恒之歌,与吕雪途依偎在一起。她的头抵在她的肩上。
“你看,光在寻找我们。”
“嗯?”
“光在太空中留不下任何痕迹。”
“可它看见我们就现身了。”
血菊说,她的思绪像水母花一样漂浮飞舞,“星球正在带我们去流浪呀。我们可以看见,一切都在变化,我感到好幸福,我喜欢自然母亲,我喜欢宇宙的呼吸,我在这里也可以听见。”
“我爱我的生命。”
吕雪途倾听着,像一颗安静的小植物似的。
“不论你是什么,我是什么,都爱?”
“都爱呀。都值得爱。”
“什么也不论?”
“什么也不论。”血菊微笑着。
“像梦一样。”
“梦与现实对‘我们’来说又有什么区别呢?‘我们’都是‘我们’!”
“如果他们互相残杀呢?”
“为什么互相残杀?”
血菊纯真无邪的眼眸注视。
“因为...”吕雪途顿了一下,“欲望。因为生存。”
“唔。”血菊想了想,她望着绿蓝绿蓝的天空,“他们互相残杀?”
“嗯。”
可她好像又没有听懂她在说什么。
她最后说:
“爱。”
“爱?”
“仅仅如此。”
仅仅如此。
仅仅如此简单。仅仅如此童稚。仅仅如此自然。它们的爱不是从苦难中产生的,它们的爱来自自然,来自宁和静谧的宇宙。宽容与同情、缺失与怜悯,它们都只是对爱的暗示,而不是爱本身。2
爱,每一座山在爱,它们无思想地爱,它们别无求地爱。
爱就是它们的生命。它从心中涌出,超过任何思想与语言。爱是永恒的心脏。它照耀在一片混沌之上,像一种充满净化气息的阳光或火焰,它改造了整个世界。
它改造着整个世界。
矛盾对立寂灭之处...即是涅盘。
在绿宝石的眼里,滚落下一滴泪珠来。吕雪途垂下眼眸。
她听懂了。
“小猫。”她叹息似的说。
“嗯?”
血菊捏了捏她的脸。
吕雪途流下更多眼泪来。
“怎么啦?”
血菊抱住她,轻轻安慰她。
“...我不知道。”她只是流泪。
“看日落吧。”
“流泪的人看日落会幸福的。”
“它们可以看见一个别人没见过的,大海里的太阳。”
......
吕雪途安宁地低垂眼帘,“如果施笑颜也可以看见这里就好了。”
她含笑回眸。
“嗯?”林羡与她对视。
吕雪途却只是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如果她可以看见,是不是也会愿意相信,虔诚与爱,在这里可以像太阳一样永恒照耀不变?
如果她可以看见,是不是不会再认为一切都是欺骗,一切幸福都是苦涩的?是不是不会再用理性与逻辑解构一切,是不是不会再厌恶感性,是不是不会再让虚无趁虚而入?
是不是不会再厌恶生活,厌恶“我”?
是不是不会再活在对立与死寂之中?
......
赤足舞蹈的仙女,低吟浅唱与祈祷,星星的金色窗帘与梦的枕头,那枕头下人类的心愿清单,流浪的星球,浪漫的一切,疗愈我,拯救我。
......
......
那座大山,那座隐秘大山蓝色的草地上,吴星落站在凤凰树的脚边。
“欧米尼坡坦斯。”
她站在守护神九尾狐的面前。
“为什么您不愿庇佑地上的生灵?”
“我受伤了。”
祂的微笑别有深意。
吴星落顿了一下,她的声音轻柔优雅,“受伤?”
欧米尼坡坦斯九尾华丽,可某一瞬息,凑近了看,那受伤的伤口正在流血。
这样的伤口布满了祂的尾巴,已与火焰融为一体。止不住的蓝色血液像泪水。
“你的敌人是谁?”
某些东西猛地刺入了她的瞳孔,她的眼睛原本大而亮,此时却蒙上了一层淡淡的云翳。
神灵...
不。
“一些地上的人类。”
全能的欧米尼坡坦斯说。
“他们...想要毁灭这里。”
祂的声音听起来像一个迷路的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