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哪家的呀小妹妹?”
卖烤树叶的姐姐笑着问她。
吕雪途吃完口中的食物,“林羡家的。”她说。
“林羡是谁啊?哪家哪户的啊?”她又问,“家里有钱没?住的起大房子吗?”
吕雪途不知道。
还有人问她:
“是不是宫廷里的小姐啊小公主?你长的真漂亮。有没有见过蘑菇王子?他帅不帅?”
吕雪途点了点头。“帅呢。”
“你真的见过?!”一种爱的光芒在那个少女的眼睛里闪耀,“我想嫁给他啊啊啊啊!”
“可以的。”吕雪途眨眨眼。“你也可爱。”
吕雪途在少女的尖叫声中默默离去。
她还看见了一个头上戴着百合花环,每片花瓣上都镶嵌着半颗珍珠的红发女孩。她有着少女才有的修长的腿,深邃的蓝眼睛温柔又悲伤。她像是童话里的小美人鱼爱丽儿公主。
可这里没有大海。
秃鹫还在她的头上飞,不过在天空中只剩下了很小的一个黑点。
当吕雪途走到人很少的地方时,它们又飞下来了。
“咯咯。”
“嘎嘎。”
“主人。”糖果罐的声音突然从她的心灵里传出。
吕雪途顿了一下,她用心音回答,“嗯?”
她现在已经学会了心音这一项人类常会使用的心灵技能。
“秃鹫先生说要带你去个有意思的地方。”
吕雪途想了想,仰起脸,看向那些秃鹫们。“可以的。”
与此同时,另一边——
宫殿的玫瑰花窗五光十色,一扇扇尖拱长窗上的彩绘玻璃精工细雕、富丽堂皇。
拱顶、圆柱、墙壁、长窗、雕花镶木,所有这一切,从上到下,绘成天蓝和金黄两色,一望过去金碧辉煌,光彩夺目。1
林羡推开门,看见的竟然是一张吕雪途的面庞。
她正斜倚在卧榻上,微笑着,一边玩弄手中衣裳残破的丝线,一边差遣仆从退下。她的眉眼盈盈处泛着秋波,目光迷离,如梦似幻。
“林羡哥哥。”
她夹着嗓子柔软地叫他。
***真恶心。
林羡面无表情。
“给我变回来。”
“谁是下属?”芷涟漪眯起眼睛,充满威胁。
林羡面无表情,“对不起。求你变回去。”
芷涟漪爽了。在灯光摇曳中,她缓缓地坐了起来,衣衫不整,多么暧昧,她柔情脉脉地看着他,充满爱意。
林羡叹息。
芷涟漪顶着吕雪途的脸大笑了一下,然后对他迷乱地勾了勾食指。“过来。”
***。
林羡不动。
芷涟漪又做出那副威胁的样子。
林羡还是不动。
“好吧。”芷涟漪于是自己懒懒地站了起来,她一步一步地走近他,简直像个幽灵,灯具投下的怪影朦朦胧胧,交织着神秘的颤栗。
她突然停了一下,似乎在听什么,然后咧嘴露出了恶毒的怪异微笑。
“嘘。”她的食指抵住嘴唇,眼睛闪烁起一种病态的兴奋的光芒,“有人来了。”
她的容貌发生了变幻。
仿佛被一把斧子从中间直直劈开,随着一种蜷伏的光芒,一半洁白如雪,一半猩黑如血:
她的瞳孔一只银光流动,白得俨然像阿尔卑斯山的雪,洁白的睫毛轻颤起来,如同雪原的结霜;一只埋葬着一颗火山石,是废墟的碎片,是裂纹和火焰的图案,邪恶而残忍。
她的头顶的光环上,那金色的光圈散发着无比柔和的光辉,却被半途吞噬,象征毁灭与死亡的黑蛇身躯盘旋,吞掉了它们,一颗残恶的吐着信子的蛇头固定在光环的中心,可细看,它还在活着,还在幸福地颤动呢。
至于她的两瓣翅膀,一片羽毛丰满而洁白,闪耀着真理光芒,充满着自由与神圣;另一片暗黑,破旧而边缘锋利,象征堕落和毁灭的力量。
这不正是恶魔与天使吗?
瞧,右位的天使多么圣洁,她英俊又美丽,她多么平和,她的心灵多么纯洁无暇!而左位的恶魔又是多么邪恶,她露出猩红的獠牙,心灵散发出一股灰烬的味道,裸露的手骨,尖利的爪子与刺,多么残忍暴戾啊!
她微笑了一下,右脸的天使目光明亮而深邃,充满慈爱与智慧;左脸的恶魔狡猾奸恶,闪烁着嗜血的欲望。这一张脸,纯洁又邪恶,神圣又庸俗,充满爱又充满恨,无常又有常,空幻又真实,所有对立在这一时刻都有着同一张脸,既有太阳,又有月亮,既是男人,又是女性。
“好戏开场了。”
她的嘴唇一张一合,仿佛樱桃与内脏破碎的瞬间——
她消失了。
这迷梦般的幻象世界似乎也被她带走,灯具闪烁了几下,熄灭了,接下来的画面就像方形的电影胶卷般,一段段地从黑匣子里抽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