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需要爱我。
林羡点了点头。他看着她,“你呢?你会这样做吗?”
吕雪途的脸却突然白了。她像是看见了什么,又或者是听见了什么,她的眼睛倏然盯住他的脖颈,似乎在找什么,可没有找到。她的心脏痉挛。
“林羡...”她向他走过去,“...你过来。”
林羡一动不动,直到她近乎绝望地伸出手在他的脖颈上找寻什么。
林羡抓住了她的手。“怎么?”
“...项链。”她说,她的声音也颤抖得不停。“...项链。”
她的手在摸到链条时停了一下,然后顺着向下摸索,她的指尖不停地颤抖,不停地用力拽住它,以至于那条项链上雕刻的瞳孔呈现出一种怪异的姿态沉默地望着她——
“啪——”
吕雪途的心脏停止了几秒。
项链摔在了地上,白色的粉末从裂口处洒了出来。
“...这是什么?”
她的声音呈现出一种怪异的宁静。
林羡没有说话。
“...林羡...”
她抬起眼睛,木木地望向了他。她太痛苦了,尽管在清醒后完全不明白这种情绪的源头是什么,可当时,她只是本能地感应到了一种可怕的东西。
时间过去了很久,林羡的目光太淡,像一潭死水,盛满了死亡一般的虚无。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没有。他面无表情地望着她,虚假的温柔消失了。
“求求你...林羡...”每说一句话,她的声音都摇摆不定。她的鲜花羽翼又烧了出来,无限混乱...无比脆弱。
“骨灰。”
她看见他说了两个字,她似乎听见了声音——
“...什么?”
她的眼睛惊恐地发直。
“你的,”林羡恶劣地笑了笑,却苍白无力,他的声音轻到像是叹息,“骨灰。”
狰狞诡异的东西冲撞着吕雪途的心灵,发出刺耳的声音,世界仿佛是一个扭曲的黑洞,有无数双粗糙的手抓住了她颤抖的躯体,吕雪途感觉到身体的分裂......
林羡捡起了项链,可是骨灰掉在了木板的地面上,卡进了缝隙里。
他机械性地用指尖、用指甲去抠,可是总有一些抠不出来,可他的动作却没有停,他的指甲烂了,渗出血丝,与骨灰混在一起,那些白色粉末却始终剩下了一些。
“不完整了。”他想。
“不完整了。”
......
火红的桌子上,透着绿香的图书摊开着,咖啡香从陶瓷杯中飘出,阳光拍动着金色的翅膀,飞进酒馆里,歇在纸张上,歇在雪白的骨灰上。
......
“绿——雪——兔——”
门外,午夜痛苦捂脸,站在一边默不作声。他已经试图阻止过了——
“绿雪兔——”
“绿——雪——兔——”
血菊转过头,“他们在里面吗?”
午夜面无表情。“不在。”
血菊愣住了,“那...”
“啪——”
门被打开了。
林羡阴冷的面孔出现,吕雪途站在林羡的身后,从他的肩膀上探出个绿脑袋来。
“嗨。”她笑了笑,眼睛却很红。
血菊也憨憨笑了笑,但是一抬头,看见林羡正注视着她,她不知为什么突然感到凉气逼人,打了一个冷战。
“...嗨。哥。”
她呲牙尴尬地笑了笑。
林羡淡淡地点点头,走了出去。
血菊默默退到他的身后,和吕雪途并排走着,她超级小声地说,“绿雪兔!为什么我觉得林羡有点吓人喵!”
吕雪途沉默。她垂着眼眸。
血菊突然觉得吕雪途也有点冷湿湿的...
“骨灰项链...”
她静默着,努力拼凑着梦境中的东西:
“吕雪途...会...先离开。”
“林羡想要放弃...”
“他可以看见...可以看见过去与未来...”
“像梦境中那样吗...?”
“如果他不想看见...他也必须看见吗?”
“每一次可怕的东西...都必须重复看见很多很多次吗...?”
“冬神与春神。”
“冬神与春神...惩罚。”
“循环。”
“永恒。”
“相爱。”
“宇宙...这里是一个荒凉的流放之地。”
“我们犯罪了。”
“我拯救不了任何人...”
吕雪途的心突然颤抖了一下,脸白了:
“‘我用自杀来救你吧。’”
什么意思...?
自杀...什么意思?
自杀自杀自杀自杀自杀自杀自杀自杀自杀自杀自杀自杀...
她深喘了一口气,闭了一下眼睛。
恨意。
她痴迷地盯着林羡的背影。
“糖果罐。”
“主人。”
糖果罐在她的心灵里回应。
“还可以听见吗?”
“主人,”它说,“林羡现在什么也没想。”
“他一般都是这样的。”
“很安静。”
只有在刚刚的某些瞬间...她抓住了。
她抓住了。
“我会永远爱你的。”——
“她并不了解自己。”
“她把爱理想化,沉湎于‘永恒’的誓言。”
“下一秒就是凌迟了。”
——“为什么不要现在的爱?”
“项链。”
“好疼。”
“不完整了。”
“不完整了。”
......
在脱离梦境、回归现实的瞬间,当吕雪途蜷伏在林羡的怀里,好像在深深地嗅他的味道——
“糖果罐。”她用心音呼唤。
“...听他的心音。”
“...听他未说出口的所有秘密。”
“我要...”天使沉睡,恶魔苏醒——
“抓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