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的时候众人回到城里待了一段时间,过了十五又返回苍山待着了。
若若与林婉儿,两个姑娘在雪地里跑着打雪仗,旻科与范闲坐在屋里煮茶。
“朝中这么多人,你说陛下为什么非要派我去出使北齐?”
年后皇帝给范闲安排了一个活,会访北齐。
之前两国谈判的时候,长公主李云睿出卖了庆国在北齐的暗探头子言冰云,导致谈判陷入被动。
最后不得不答应释放多年前抓住关在监察院地牢里的前北魏特务头子肖恩。
两个商定了协议之后,剩下的就是执行了。
肖恩需要一个人押送去北齐,最后这个任务落在夜宴之上大放异彩的范闲头上。
范闲的问话旻科知道答案,其实是当今是枢密院正使,军方第一人秦业向皇帝建议的,表面上说的是给年轻人机会,让范闲镀金,背地里的想法是期盼着范闲身死异国。
至于秦业为什么有此议题,是因为他也参与了当年杀死叶轻眉一案,并且是为数不多知道范闲真实身份的人。
“我又不在朝中,你来问我?”
范闲也只是随便感慨一句,估计也没指望着旻科能给出答案。
“就是觉得有点儿突兀,当初让我参与谈判已经够离谱了,让我回访似乎有点儿更不合理了。”
“管它呢,让你去你就去呗,就当旅游了。”
“我才刚结婚。”
“舍不得媳妇儿?”
“哼,别说我,让你离开若若,你愿意?”“
“没什么愿意不愿意的,我又不当差,没人给我下任务。”
“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呗。”
“打住,我六月就要和若若完婚了,有病才和你跑出去。”旻科直接喷他哥狗血临头,“那个时候你正好在北齐,我跟着你跑去,还结不结婚了!”
范闲尴尬一笑,“失误,失误!”
他转而说起了其他,“那春闱呢,你说让我当居中郎是个什么意思?”
“谁让你是诗仙呢,给你镀金的呗,别说你想不明白。”
“我明白这个意思,”范闲挠挠头,“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送名声给我呢,实在是有点儿莫名其妙。”
“我还是那句话,管它呢,当好你的差就行了呗,”旻科无所谓地说:“想当个混子呢正好借机网罗点儿关系,想当为民做点儿事呢,正好借机搞夸几个,这种考试作弊的肯定不少,你要是能顶住压力秉公执差的话,肯定能仕林狠狠刷一波声望。”
范闲斜眼瞥着看他,“我发现你这个人,看起来对什么都不在乎,其实心里明镜似的,把这些当官的道道摸得挺透彻啊。”
旻科嗤笑,“我是没当过官,但是还没看过电视,没看过小说吗,故事里不都是这个尿性吗,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太阳底下无鲜时事。”
说完话不再理他,伸手摄过来窗外一团雪,捏成一团,轻飘飘地扔向若若。
雪团临近,若若显示出她练武的功底,闪身躲过,回头一看,见屋里旻科透过窗子对着她奸笑,明媚一笑,嬉笑着把手里的雪团向他扔过来。
旻科伸手在空中捞住,又扔了回去,“哈哈,没打着~”
若若可爱地嘟起小嘴,又俯身抓过一团雪,扔进屋里。
林婉儿见他们打的有趣,也把一个雪球照着范闲扔了进来。
“好娘子,竟然准备谋杀亲夫,看我执行家法。”同样把雪团接在手中扔了回去。
四人隔着窗子,像淘气的孩子一样相互扔着雪球,院子里充满青春的气息。
二月初,春闱马上要开始了,范闲回京。
旻科有心和若若单独待在苍山,毕竟不太合适,只好跟着一起回去了。
春闱是天下学子的盛事,却与旻科没什么关系。
范闲果然不是个闲人,春闱之中又揭露了多年的积弊,掌握了不少证据,揭露了春闱舞弊案,之前一直与范闲不对付的礼部尚书郭攸之等一大批高管人头落地,曾经充当了一次小boSS的郭保坤被流放,消失的无影无踪。
南庆诗仙小范大人一下子成了天下学子们心中的偶像。
春闱结束之后,时间来到了三月底,范闲作为初始北齐的正使,需要行动起来了。
四月上旬,使团终于出发了。
旻科表示心情不错,本想着没有了范某人当灯泡,他与若若约会的时间应该更多了才是,谁料机会反而更少了。
他心想自己真是欠了范闲两口的,范闲走了,林婉儿反而更加霸占着若若了。
没奈何,他只好把自己的精力放到新房装修上。
说实在的,其实也用不着他盯着,都是专业人士,又有老范的面子在,不会有什么问题。
当初订婚之后,他就物色了一处不错的宅子,是一位致仕官员的宅子,算不上特别豪华,也算清净,关键距离老范家特别近,婚后若若回娘家方便。
老范颔首,“有心了。”
旻科趁机对老范说:“世伯,那院子倒还不错,毕竟还是维护一番的好,您在朝中好说话,不若轻工部的吏员帮着看看,我正常出钱。”
老范觉得有道理,与工部打了招呼,年后回职就开始修缮了,工期预备在四月中下旬结束,正好六月成婚的时候一切都是新的。
他与若若也抽空去看过,都对施工进度和精美度表示满意。
如今若若要经常陪着嫂子,旻科凑过去不太合适,闲来无事,就跑回自己新家当起了建筑学徒。
这一学不当紧,他发现这里面大有学问,很快真心喜欢上了这个行当。
以他的实力,学些这些非玄幻技能,自然是手到擒来。
很快就在传统建筑技术上取得了令人咋舌的成就,一开始只是跟着学习,很快就能和工部的吏员讨论工程,然后就能在工程中提出很多改进建议。
不过半个多月,就赢得了那些专业人士的认可和尊重。
四月下旬,宅子如期翻新完毕,只差往里添置东西了。
正所谓一事不烦二主,又朝东的专业队伍,哪里用的着去找民间的小作坊,一应家什全都从部里定制。
工部的吏员并不拒绝这样的订单,他是朝廷的队伍不假,一线的技术人员其实工资并没有想象中高。
旻科的订单虽然要的急,但是给的多啊,这些手艺人,并不介意在正常工作之外加点班。
这种情况朝廷并不约束,只要按时完成上级的指示,其他时间接点儿私活,连宫里都不怎么管。
忙忙活活,时间就到了五月中旬,旻某人终于正式成了贵族老爷,他有下人了。
他与若若两人自然介意自己动手,但是偌大一个院子确实需要人管理。
这样一来,总管事务的管家总得需要一个,院子得有人打扫把,洒扫的园丁就得需要几个,饭总得有人做吧,厨房又得有人,衣服什么的得有人洗吧,将洗衣服的浣衣工又得几个。
便是不要贴身伺候的丫鬟什么的,但是这些人,随便一核算,偌大一个院子,十几二十人,根本运转不了。
遇事不决找老范,“世伯,我那院子还是个空壳,下人我可以从外面找,管家的人选,您能不从族里划拨一个人过来。”
老范认真地看他一眼,轻轻点头,“行,你有看上的人选没有?”
他明白老范看他一眼是为了什么,像管家这样的重要人士,一般府上很少愿意用别人府上过来的人,即便是姑爷家,估计也很难接受从老丈人家来的人。
毕竟,没法保证这个人到底忠于谁。
旻科却没有这样的顾虑,老范家来的人还能忠于谁,最多忠于若若,他与若若还会彼此吗。
“那个……”
“还有什么,一并说了。”
旻科假装不好意思,“若是方便的话,我想着,若是族里有人的话,厨子洒扫什么的也一并解决了吧。”
老范脸上平静,眼中却闪过一丝笑意,“像你这么放心的倒是少见。”
“毕竟自己人用着放心不是,”旻科解释说:“我与若若都不是喜欢操心的人,外人怎么着也不如自己人上心,族里挑来的人,总不至于连若若也欺瞒吧。”
老范点头,“随你们的便吧。”
“那我就和若若先去田庄那边看看,若若没有合适的再请世伯从其他地方调人。”旻科高高兴兴地找到若若,同她一起去了趟郊外的范氏田庄,就是以前滕子京养病的那里。
范家这种大族,自然有专门依附他们生存的附庸族。
比喻滕子京家,世代伺候主家,根本就不姓范,却是范家最忠心的人。
类似滕家的附庸族,范家还有不少。
他们对若若自然忠心,但是听到要随若若到旻家,从此就是旻家的人了,又不那么积极了。
这种情况并不出乎意料,这些人世代为范家服务,打心底里认同范家人的身份,便是跟着小姐嫁过去,却也总觉得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
旻科看到一个熟人,是当初范闲牛栏街遇刺时随同的几个护卫之中的一人,是个三十岁上下的青年人。
“我记得你,你怎么还在这里?”
“回……回旻公子,”那护卫迟疑了一下,估计是在斟酌到底应该称呼他旻公子还是姑爷,“小的如今算是半赋闲状态,在田庄里做个小教头。”
旻科注意到他的腿似乎有点儿跛,心中了然,范氏这样的大户,肯定不能再用一个跛子当门面了。
大户人家都是讲究脸面的,你道随便一个人都能在京城当护卫吗,长相不佳的肯定不行。
“还没请教你的姓名。”
那个躬身施礼,“不敢,小的孙博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