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姨惊呼出声:“这是怎么搞的!家里进贼了吗?要不要报警啊!”
“不用。”边嘉踏过一地碎片,语气听不出情绪,“他自己搞的。”
“唉哟……”王姨无法理解,她心疼地俯下身开始收拾残局,不停喃喃:“怎么会弄成这样……”
谢熠停在玄关附近,迟疑着没有立刻跟进去。
这是她和那个人一起生活过的地方,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踏足,身处其中又会不会因那些残留的生活痕迹而产生难以抑制的嫉妒。
但他见边嘉停在客厅一动不动,最后出于担心,还是迈步向她走去。
靠近后,他才明白她为何呆滞地立在这里。
眼前的地板上,摆着一幅超大的黑白照片。
照片上的少女明媚动人,但她全身的裂痕昭示着这张照片曾被人撕毁,又被人用透明胶带重新一点点拼接粘连起来。
边嘉垂头盯着照片,长发落在她的脸侧,让谢熠看不清她的神情。
最终是王姨打破了这份沉寂:“呀,这小鱼已经死了一条了!”
边嘉先是迟钝地反应了几秒,而后像意识到什么,骤然抬起头,大步朝鱼缸走去。
在看到浮在水面上的那抹艳丽后,她求助似地转头望向谢熠。
这一刻,谢熠在她眼中看到了暴雨般的惊惧。
……
谢熠的车速很快,去丽安的路上几乎没松过几次油门。
他一如过往,并不想过多追问那些她与徐望西之间的牵绊和暗示。
但看她的模样,他也大致能猜出,她在“鱼死了”与“徐望西可能出事了”之间莫名划了一个等号。
这是在他看来有些荒诞的联想,但他可以陪她验证。对她,他仍有这个耐心。
停了车,边嘉慌慌张张地跑在前面,而谢熠沉默地快步跟在她身后。
爬楼梯时,边嘉第一次察觉,原来每一层有这么多的台阶,旋转着,像是怎么也走不到尽头。
距离两人家还有一层时,清晰的敲门声传入边嘉和谢熠的耳朵。
敲门的人看到有人走近,也停下动作辨认,很快认出了边嘉:“嗳,童童吗?”
是住在楼下的邻居。
边嘉顾不上跟老邻居寒暄,直接问对方:“发生什么事了?”
“哦,童童你还有没有这家人的联系方式啊?他家漏水了,把我家天花板都泡了,敲门也没人应。”
“等一下。”
边嘉听他说完,利落地转身打开自己家的门,很快捏着一把钥匙走出来。
她的手在止不住地颤抖,钥匙对了好几下都没能插入锁孔。
谢熠伸手握住她的手背,沉声说:“不要慌。”
门似乎是被从内反锁了,钥匙转了两圈,锁舌才缩回去。边嘉拉开门,淡薄的雾气扑面而来。
她率先走进室内,谢熠和邻居紧跟着进入。
屋内窗帘紧闭,只有些许日光能透过薄布,堪堪照亮房间。
明明是晌午,屋内昏黄得却像日落时分。
细微的流水声从浴室传出,连浴室门外的地板上都覆着一层水,水映着屋内的光线,也呈现出暗淡的黄。
邻居环顾四周,无奈地叹气:“啧,这是出门忘关水了吧,看这地板都泡坏了。”
边嘉盯着缝隙里不断淌出水与雾气的浴室门,大脑因恐惧和不安而空白一片,双腿走两步停一步,迟迟不敢推开那扇门。
谢熠见状,不动声色地走到浴室门前,将她护在身后。
只迟疑了一下,他便推开了门。
大团白雾争先涌出,让三人的视线一片模糊,只余沥沥的水流声钻入耳内。
雾气四散,渐渐稀薄。
谢熠突然回过身,将边嘉按进怀里。
他的动作带着前所未有的粗暴,手托着她的头,用力将她固定在怀里,轻颤着说:“别看……”
可是太晚了。
她已经看到了。
台子上的酒瓶,地面上漂浮着的药瓶,不停倾泻的水龙头,以及沉溺在浴缸里的……正反射着耀眼光芒的婚戒。
边嘉眼前一片黑暗,她仿佛听到了尖叫声。
她也想尖叫,可她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在坠落。
好像还有人在喊她。
“……边边?”
“……边边……”
“童童……”
“童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