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嘉一脚穿着皮靴,一脚因为脚镣还穿着拖鞋,在雪地上跑过时,留下一串深浅大小都不一的脚印。
她快速跑至棚房,把之前吸进塑料桶内的燃油又重新灌回发电机中,等发电机成功启动,才往疗养院大门跑去。
由于积雪阻碍,金属大门格外沉重,院内摄像头又已恢复工作,边嘉手动刨着门边的雪,硬生生急出一头薄汗。
好不容易拉开一条缝,她硬挤着钻了出去。
中途大衣腰带被勾在门锁上,把她往回扯了一下,她以为是有人在拉她,像惊弓之鸟般尖叫出声。
没有人,脚镣也没有反应。只是虚惊一场。
她定定神,抱紧怀里的物品,头也不回地沿着来路奔跑起来,很快便跑至往常徐望西带她下车的空地。
接下来的路完全未知,大雪又覆盖了路径与车辙,边嘉要靠自己半推理半猜测着走下去。
好在过车的路一般都不会太窄,她举着手电,沿着树之间显眼的长空地前进。
起初是小跑,但跑了一阵子,边嘉便觉得胸口与腹部都像被塞了冰渣子,又刺又冷,快要让她呼吸不过来。她只能放慢脚步。
可停下奔跑后,寒意很快又从单薄的大衣穿刺而入,钻入她的每个毛孔内,她的身体很快变得像一根冰棍,迈腿都艰难起来,牙齿不停打颤。
她不得不再度跑起来。
就这样跑跑走走,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走了多远,路却仍无一丝要到尽头的预兆。
边嘉感觉自己的体力快要耗尽,穿着拖鞋的那只脚上的棉袜已经绣满雪花和冰粒,脚早就冻得没有知觉了。
她的步伐越来越沉重,每一步都从耗费体力升级为榨取意志力。
更加雪上加霜的是,她觉得自己好像迷路了。道越走越窄,最后干脆完全辨不出了,到处都是影影绰绰的暗色树影。
边嘉精疲力竭,又冻得厉害,手电扫过树林,猛地看到一双“镭射眼”,又大又圆,不知是什么野生动物。她吓得立刻关灯,一动不敢动。
心中再无法避免地冒出那些消极的想法,边嘉觉得自己今夜要么会冻死这野外,要么会被动物咬死吃掉。
原地立了片刻,确定没有任何可疑的脚步声靠近后,她尝试着再度开灯,结果手电却怎么也亮不起来了。边嘉彻底沦陷于黑暗。
听着时不时钻入耳朵的树枝晃动声和积雪坠落声,绝望彻底将她笼罩,她蹲下身抱住僵硬的自己,呜咽的声音从她喉间泄出。
正当她觉得自己冷得快要晕厥过去时,隐隐听到不远处传来“咯吱咯吱”的踩雪声,她硬着脖子抬起眼,似乎看到了两道手电筒的光。
边嘉第一反应是疗养院的人醒了,来捉她了。
吃了这么多苦,今天就算冻死也不能被抓回去。
边嘉昏昏沉沉地想着,挣扎着,连跪带爬地挪到一根粗树干后躲了起来。
脚步声愈来愈近,她听到一个年轻男声:“刚好像看到一个黑影躲这棵树后了,感觉姿势不像动物。”
有点耳熟。
意识到这一点的边嘉,用尽自己最后的一丝力气站起来,朝着声源的方向扑倒过去:“计墨!”
接住她的,是一双有力的臂膀。边嘉怀疑自己是不是回光返照了,不然怎么闻到了春天的香气。
“边边,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