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母流着泪收下钱,感恩戴德。
她一夜苍老,状态也不稳定,时不时会突然念起大女儿的名字,并抓着梁童问:“你姐去哪儿了,饭快做好了。”
姐姐生得漂亮又聪明,是父母最骄傲的存在。
在梁童出生前,父母几乎倾注了所有心血在她身上,而她一直以来也足够优秀和争气。
梁童一直很崇拜姐姐,而且姐姐在多数时候甚至比父母要更关心她一些,所以哪怕从小活在姐姐光环下,她也未曾有过嫉妒和埋怨。
她不知道要怎么缝补这个支离破碎的家,只能尽量让还要照顾瘫痪父亲的母亲轻松一点。
因此梁童揽下了很多家务,学着做饭,想让自己懂事一点,再懂事一点。
在这种巨变和冲击下,她中考不出所料地滑铁卢了,她的分数只够去一所极为普通的高中。
而徐望西带着优异的成绩,支付昂贵学费,进了一所远近闻名的私立学校,他一家也将要在这个夏天搬去市中心住。
徐望西告诉梁童这个消息时,两人正在沙发上看电影,他语气随性得像在分享今天午饭吃了什么。
而梁童反应很激烈,她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确认道:“你要搬走了?”
“嗯。”徐望西倚着扶手的胳膊支着脑袋,探究的目光细细落在梁童的脸上。
她哑口无言,快速眨了几下眼睛,精致小巧的鼻尖肉眼可见红了起来。
“哦。”女孩回过头,将目光重新聚焦在电视屏幕上,却一句台词也听不进去了。
她使劲压下想流泪的冲动。
徐望西的视线也同样回到电影中,一丝愉悦悄悄从他眼中闪过。
考试的失误、生活的难堪以及突如其来的分别,让梁童陷入拧巴的情绪中,她开始躲着徐望西,花很多时间呆在父亲的病房里。
她甚至还会没头没尾地突然在徐望西面前脱口而出:“以后我挣到钱,会还给你们的。”
梁童自己也觉得自己莫名其妙。
徐望西能过上更好的生活,她应该感到高兴,怎么能自私地想留他一起困在这灰蒙蒙的老旧小区里。
“我怎么变得这么懦弱。”
不知不觉中,他们之间早已不再是徐望西单方面黏着她、依赖她的关系。
两个人的人生道路似乎也在向不同的方向铺展开。
徐望西搬走的那天早晨,梁童站在雾气湿润的阳台上,视线穿过防盗网,目送那挺拔的身影坐上高档轿车远去。
她想起前一晚在小区门口碰到徐望西继母,一向寡言的女人冲她点过头后,顿了一下突然开口:“小西坚持要在这里读完最后一年才肯搬走,应该也是舍不得你,以后周末常来新家玩。”
说完便像修好了错误程序一样,立刻恢复寡淡的表情,匆匆离开了。
梁童突然有些后悔没和徐望西好好道别。
姐姐走了,他也走了,她在这个早晨真切地体会到了孤独,她的身边竟再没有一个能听她说心里话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