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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城下。
福康安,兆慧,阿桂三人并列,矗立在城墙脚下,抬起头顶着照射下来的日光,远远眺望向高耸的南京城城墙。
阿桂并没有急于发动进攻。
他每天就这样整兵列阵于这城墙下,让羔羊终日生活在恐惧之中,不知道何时血盆大口咬下。
当然,还有一个重要原因,运粮队迟迟没有过来。
将士们饥一顿饱一顿的,只要下一批粮食运送过来,吃了个饱饱的后,就是冲锋!
兆慧和福康安两个人原本已经准备好,箭在弦上,听到阿桂说再等等,不由的有些心烦。
尤其是听到阿桂说什么粮食。
粮食问题还不好解决。
打到城里去不就有了。
总之,打了再说!
兆慧一向勇猛,如果是草原的蒙古人会让他忌惮三分,但从这里观望过去,南京城上的起义军,不过一群乌合之众。
若是没有高耸的城墙的庇护,只需要一天的功夫,他率领自己的五万兵马,便能够一举荡平这帮贼寇。
在真正战场上滚出来的士兵面前,普通人只是一个会动的木头人罢了。
况且他的士兵还不一样,都吃过人。
想一年前,被困天山脚下,他们可什么都干过。
敌人狠,你要比他们还狠。
正是凭借着这股狠劲,才一举灭掉的噶尔丹。
身在阿桂左边的兆慧有些不满,同时,身在阿桂右边的福康安也有不满。
想当年为了平定大小金川,他在山野里不也是顶着空荡荡的肚皮大打的仗?
那个时候穿丛林,爬山,被毒蛇咬,野兽追,比这难不也过来了。
如今在这城下都摆阵三日了,迟迟不动,算个什么事。
听完两位久经沙场将军的不平,阿桂陷入沉思,其实他的内心是想要打的,但是又想要稳中求胜。
等待粮食过来,才能够确保军队在持续攻城的日子里有充足的粮食可以吃。
如果贸然攻城,又一时半会不能攻破,又没有粮食吃,整个大军将军心溃散,战斗力大幅度缩减。
“看,都是什么人!
一帮乌合之众!”
兆慧指向城楼上那些瘦弱的起义军,他们的目光就像绵阳见到恶狼一般。
自己这边长久的等待无疑是在浪费时间。
阿桂回头看向军队。
整个军队二十万人正用目光凝视自己,他们手中握着长枪,随时准备冲锋。
目光是焦急的。
“桂将军,整个二十一省都还是大清的,路上也没有其它起义军,大将军再害怕什么?
都这样安全,粮食又如何不能安全运送过来?
大将军到底再怕什么。
任何一场战役,稳中求胜是对的,但面对一群羔羊也稳中求胜,未免太看得起他们了!”
说话语气冲云霄的兆慧用手中的马鞭直指向城墙上的起义军。
南京城墙上正眺望过来的李狗儿,也是第一次感觉到了这位灭掉葛尔丹的将军的神威。
李狗儿望远镜里窥探出去的目光与举着马鞭指过来的兆慧来了个一对一对视。
这短暂的对视,李狗儿就输了,整个人浑身只感觉一个冷颤。
那眼神,分明是要吃人。
咕咚~
喉咙因为恐惧不自觉的耸动了一下。
他李狗儿生平经历过的战斗没有几次,和身经百战的大将军兆慧一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对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煞气!
铠甲包裹下的虽然是瘦瘦的身体,但那明亮的双眸所蕴含的杀气,足以让一般人望风而逃。
“大帅,这兆慧可不是一般人,一年前在西北的准噶尔,就是此人把车轮放平,屠灭了整个草原上的人。
更有传言,不,不是传言,根据兆慧军中有人透露。当时他们被围困三个月,到了最后没有吃的,弹尽粮绝竟然吃草原人的尸体。兆慧手下的人,都是在草原上茹毛饮血的怪物!
长久的草原作战,让的部下都养成了喝马奶吃牛羊肉的草原习性。
而且士兵各个耐力惊人,士兵人均手上三条人命以上。”
此刻的李狗儿正在害怕中。
一旁的军师指着清军阵容还在不断介绍。
“福康安也是一员悍将。
是乾隆平定大小金金川叛乱的主要功臣。
大小金川那是什么地方!
漫山遍野的树林,野兽,爬虫。
这个家伙能够在复杂地形克服困难,打败原住民,其领兵能力自不用说。
兆慧是一个狠人。
而福康安则是一个极聪明,仿佛长了狗鼻子极善于追踪的人。
他的部队侦察追踪能力一流。”
“至于阿桂……”
李狗儿和军师目光同时看向了清军真正的大帅,统御三军的大将军阿桂。
但李狗儿通过表象看不到阿桂什么特点,反倒觉得是平平无奇,尤其是头发已经花边,明显老了。
如此老将,倒是让他稍稍安下心来。
“不,这个才是最恐怖的。”
军师的一句话把刚刚身心放缓的李狗儿猛的一把拉回。
“看不穿的才是最可怕的。
阿桂在这三人之中军功最多,最得乾隆信任。
他生平稳重,想必这也是乾隆派他过来的原因。”
“而如今攻城行动迟迟没有开始,一定也是在等待什么。”
李狗儿攥了攥拳,从这里观察过去,确实可以发现清军在等待什么,不过显然,他们已经要等待不了了。
整个大军正在躁动,蠢蠢欲动之相。
“传我命令,东西南北四城门做好战斗准备!”
随着李狗儿手臂一抬,整个南京城放眼望去,四门之上得士兵全都努力给自己提神,严阵以待。
东西南北四门之中,属北门最为薄弱,也是身为起义军首领李狗儿最担心的存在。
王大刀的王家军一万人,加上严虎的六千人,一万六千人恐怕有点不太够的样子……
正在担心北门的二人同时,王大刀一路小跑过来。
“怎么回事,如此危急存亡之秋,守城主将怎么随意离开!
有什么事不能派兵卒过来告知吗!”
即便受了一通训骂,王大刀也没解释,一把抓住李狗儿的手臂。
“我,我总感觉那个姓严的不对劲。
咱们内部可能出问题了。
我要是不来,南京城马上就得破!”
“怎么了?!”
李狗儿搀扶住,忙问。
王大刀这才把自己所经历的都透露了出来。
“昨夜,我与那严虎吃酒。
这家伙一个劲劝我跟着他出去干。
我也没当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