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睁开眼睛,她便攥紧佟嫂子的手:
“旺儿,我的旺儿呢?”
佟嫂子为难地跟佟秀对视了一眼。
虽然蒋绣娘形容凄惨,但她受的是皮外伤,养上一两个月,便好了。
可旺儿本就身子弱,受了那一脚,恐是伤了胸骨了。
性命垂危。
现如今,还在昏迷呢。
蒋绣娘见他们不说话,眼泪便滚滚下来,差些儿哭背过气去:
“呜呜呜呜……我的旺儿……没有旺儿我也不活了……”
佟嫂子看得眼睛酸涩,艰难抚慰道:
“大妹子,还没到最差那一步呢,你得坚持住。不然,旺儿还指望谁啊……”
说到这里,更显得蒋家那一家子凉薄。
蒋绣娘如疾风中的一棵孤木,独木难支,孤凄可怜。
佟嫂子也想哭了。
佟秀在一旁看着,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本就面软心软,小时候也经过一段艰难的日子,也是母子俩互相扶持走过来了。
如今这场面,似又将他拉到那绝望的回忆中去。
“蒋姐,没事的。”他安慰道。
“我爹腿疾多年,在城外寻得一个神医,治疗骨科极好的,不如将旺儿转到他那儿去,尚有转机。”
佟嫂子眼睛一亮。
她也是关心则乱了,怎没想起来呢。
“是是,大妹子,那神医医术了得,指定能治好旺儿。”
蒋绣娘脸上,才露出几分生气来。
“佟秀、佟嫂子,大恩不言谢,我日后定当牛做马报答你们。”她含着泪说。
母子俩又赶忙安慰她,养病要紧,莫提这些。
孩子病情紧急,一刻耽误不得。
佟秀忙着张罗马车,要送旺儿到城外去。
蒋绣娘挣扎着支起身,从头上拔下来一个金簪子:
“蒋汉把家里掏空了,我没有钱,不能让你们垫着,这是我爹娘留下来的簪子……”
佟嫂子连忙把她的手推回去:
“大妹子,你这说的什么话?爹娘的遗物你自留着,来日方长,还钱的机会还多着呢。”
蒋绣娘握着簪子,眼里又冒出泪花。
折腾到天黑,佟秀的马车终于出城了。
佟嫂子正发愁,今夜蒋绣娘可怎么办?
正在这时,隋准找上医馆来。
“娘,是什么情况?”
佟嫂子一见他,大喜:
“准儿,你怎的来了?”
隋准皱眉:
“我下学回家,久久未见你们回来,便寻到蒋家。”
“谁知他们说,你们到医馆来了。”
“你可有受伤?秀儿呢?”
佟嫂子赶紧说,自己和佟秀无恙。
然后把蒋绣娘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末了,还恨恨骂道:
“好没良心的汉子,一夜夫妻百日恩,他竟这么狠心。不但打婆娘,连自个儿亲生骨肉,也要打死了!”
蒋绣娘好不容易平静些,听她这般说,又呜呜哭起来。
隋准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
对于这蒋绣娘的事,他在佟秀口中,听过些许。
他是不爱管别人闲事。
但这事影响到了自己的家人,他觉得,自己倒可以温馨提示几句。
“娘,我刚进门前听说,大夫的药煎好了?”
“哎呀。”佟嫂子拍了一下脑门。
“我差些忘了!”
然后,风一样刮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