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军的童年是在煤矿那片独特的世界里度过的,那是一段如同一幅色彩斑斓画卷般的岁月,充满着无限的欢乐,每一个回忆的片段都像是画卷上生动的笔触,勾勒出他天真无邪的模样。在那个简单而又纯粹的时代,煤矿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怀抱,承载着周军和小伙伴们的欢声笑语,也见证了他成长过程中那些刻骨铭心的瞬间。而其中,有两件关于挨打的事,就像两颗璀璨而又特殊的明珠,镶嵌在他记忆的长河中,周军至今难忘,每当回忆起,心中总是涌起无尽的温暖与感慨。
那年周军三年级,煤矿的冬天总是带着一种别样的冷峻。一连下了几天的暴雪,像是老天爷把整个世界都装进了一个白色的口袋,然后肆意地倾倒着雪花。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没过了膝盖,整个矿区都被厚厚的积雪覆盖,仿佛变成了一个白色的童话王国。然而,对于要上学的孩子们来说,这童话般的美景却成了一种挑战。上学的路变得异常艰难,每一步都像是在和雪进行一场艰难的拔河比赛,深一脚浅一脚的,稍不注意就会滑倒。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在矿区的孩子们中间兴起了一种奇特的时尚。小孩子都喜欢穿大胶鞋出来踏雪,那种胶鞋是煤矿工人下井才穿的工作鞋,样子类似现在的长筒靴子,可却没有长筒靴子穿着舒服。胶鞋的材质硬邦邦的,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橡胶味,那是煤矿工作环境留下的特殊印记。由于是冬天,孩子们发现这种靴子在雪地里玩有一个很大的好处,那就是可以防止雪进入鞋里,让脚不受冷。但是,小孩子的脚毕竟还小,穿这种大鞋子很容易掉。于是,聪明的孩子们就想出了一个奇特的穿法,就是先穿一个单鞋,再把脚套进胶鞋里。这样一来,鞋子就不容易掉了,也很好地解决了脚弄湿受冻的问题。不过,这种穿法也有个小麻烦,就是个子矮一点的孩子,鞋子筒往往要没过膝盖,看起来十分笨重,孩子们走起路来就像一个个小企鹅,一摇一摆的。但这丝毫没有影响这种穿法在当时雪天成为一种小孩子间的时尚,大家都乐此不疲地穿着这种 “时尚装备”在雪地里嬉戏。
那时周军的父亲在天还没有冷的时候,就给周军买了一双翻毛皮靴子。这双靴子可真是好东西,翻毛皮的材质既耐寒又防水,雪天穿上去别提多舒服了。周军穿着它在雪地里和小朋友们玩耍,就像一只灵活的小兔子,丝毫不受雪地的影响。可是,小孩子总是容易被潮流所吸引,周军也不例外。看着小伙伴们都穿着大胶鞋在雪地里神气活现的样子,他心里痒痒的,执意要穿那种大胶鞋子。
其实,家里是有两双新的胶鞋的,周军偷偷地拿出一双就要往自己的鞋子上套。这时候爸爸看到了,急忙过来阻止。爸爸皱着眉头,语重心长地说:“这种鞋子穿上去太笨重了,走路不方便,你还这么小,很容易崴脚的。你那靴子刚买的,多好啊,在雪地里玩一点问题都没有……” 爸爸的眼神里满是担忧,他知道这种胶鞋对于小孩子来说并不合适。而且,小孩子穿这种鞋子,里面还要再穿一双鞋,很容易把胶鞋弄破。在那个年代,大家的生活都不富裕,每一样东西都来之不易,周军的爸爸也是有这方面的担心。
可是周军哪里听得进去,他就像一头倔强的小牛,闹着非要穿,和爸爸发生了激烈的争执。两人甚至有了拉扯,周军一心想要挣脱爸爸的阻拦,小脸憋得通红。在一次用力挣脱时,只听 “啪” 的一声,周军的小巴掌竟然抡到了爸爸的脸上。这一声响,仿佛在寂静的房间里炸开了一道惊雷,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凝固了。爸爸顿时愣在了那里,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伤痛,嘴唇微微颤抖,却没有说出一句话。周军也被自己的举动吓了一跳,但他的倔脾气上来了,头也不回,就像一阵风似的跑出了家门,朝着学校的方向跑去。
一路上,周军的心情十分复杂。他既为自己的冲动而感到害怕,又为能穿上胶鞋而有些兴奋。雪还在不停地下着,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雪花落在他的脸上、脖子里,凉飕飕的,但他却浑然不觉。到了学校后,他和小伙伴们一起在雪地里玩耍,可心里却总是惦记着家里的事,玩得也没有那么尽兴了。
终于,放学的铃声响了起来,周军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往家走。一路上,他想着爸爸会不会还在生气,自己该怎么面对他。当他回到家时,却发现爸爸已经去上班了。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他自己的呼吸声。他看到桌上放了一个纸条,纸条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醒目。他走过去,拿起纸条,上面写着:“胶鞋给你准备了双大一号的,我试过了,里面你套上一双运动鞋,正好,可能会更舒服一点。” 看到这些字,周军的眼眶湿润了。他仿佛看到了爸爸在他走后,默默地为他找同事换了一双大一码的胶鞋,又细心地用自己的运动鞋子比划着,只是为了让他穿着更安全、更舒服,而爸爸却丝毫没有计较他的冲动和无礼。那一刻,周军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击了一下,他对自己的行为感到无比的懊悔,同时也深深感受到了爸爸那深沉而又无私的爱。
还有一次,那是临近过年的时候,煤矿周围的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浓浓的年味儿。周军和妈妈一起到口头的小集市上去买年货。集市上人头攒动,热闹非凡,各种各样的商品琳琅满目,让人目不暇接。五彩斑斓的年画、香气扑鼻的糖果、红红火火的春联…… 每一样都吸引着人们的目光,彰显着新年的喜庆。
周军在集市上走着走着,突然眼睛一亮,他看到了一个玩具枪。那把玩具枪就像有魔力一样,牢牢地吸引住了他的目光。枪身是黑色的塑料材质,闪着一种神秘的光泽,仿佛在召唤着他。扳机看起来很有质感,拿在手里一定感觉特别酷。他的好几个同学都有那样的玩具枪,每次大家一起玩的时候,周军都只能眼巴巴地看着,等大家不玩了,他才能拿着玩一会儿。这次在集市上看到了,他就像着了魔一样,心里渴望极了,觉得自己一定要拥有这把玩具枪。
然而,在那个年代,对于像周军家这样条件不好的家庭来说,买很多的玩具简直就是一种奢望。这次赶集,周军的妈妈本就没有打算买很多东西,因为家里过年大部分必需品都已经买得差不多了,所以她也没有带那么多钱。妈妈看到周军盯着玩具枪不肯走,就知道他的心思了。妈妈拉着周军,轻声说:“孩子,咱们这次钱没带够,先不买这个了,等下次妈妈有了钱再给你买,咱们先紧着必要的东西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