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天上闪电打过，昏暗的林中小雨淅淅沥沥而下。

两道影紧紧对峙着。

一大一小，一强壮，一瘦弱。不停下落的雨水湿透了他们的每一寸衣衫，牵成串的雨水沿着二人眼角、鼻翼、耳朵、腮帮持续汇入衣衫。

二人紧紧盯着对方，少年不停喘着气，似乎极为吃力。也不知是不堪天上雨水重负，还是被这样紧张的气氛逼迫。亦或是紧张？

强壮老者眼中只有冷厉，似乎这是他仅有的情绪。也许，还有愤怒？

二人脚下是稀烂的泥泞，以及杂乱的树叶，满地枯枝随处可见。略显湿热的气候让这里虫豸丛生。不时可见四周树叶上不知名蠕虫爬过。

就在这莫名的气氛中，二人紧紧凝视。倏忽间，老者动了，他手中大刀带着凛冽呼声重重劈向对方。

少年举剑招架，却被劈得连连后退。老者并未随着他的弱势而放弃进攻。他手中刀势一刀胜过一招，就是简简单单一记竖劈！再竖劈！不停竖劈！

当当当当当！刺耳碰撞一声重过一声。少年举剑招架，一下弱过一下。眼看就要连手带剑砸在头上。

老者回身一拳砸在他脸上将他击倒，带着无比愤怒地大吼。“起来！”

少年带着几分委屈地磨磨蹭蹭站起来。

还没等他站稳，老者再度一记竖劈，少年连连后退。老者冲上前左右劈砍个不停。

少年连连招架，又是无数金鸣响成一串。倏忽间，少年已经身子一歪，随后倒地，剑也跟着跌落。

老者再度大吼。“起来！你爹娘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废物？！”

伴随着大吼，他一边拳脚相加。

少年开始头晕目眩，一边口鼻溢血。他面色开始变得狰狞起来，在老者的肆意羞辱下，他抢过旁边剑便开始进攻。

老者随意躲闪开，再度开始竖劈，一下一下，又开始左劈，左右左右，少年不停招架。天上电闪雷鸣，雨不停下。二人如同疯魔，伴随着狂怒大吼！

四周雨滴似乎成了他们的伴奏。场间当当当当兵刃碰撞声响个不停。

一通狂怒的进攻后，老者以一记直踢收尾。少年被踹得飞了出去。

老者追上前一刀斩下，“起来！”

天上雨依旧在下，闪电照得森林明灭不定，雷鸣响个不停。

少年连忙往后缩着身子，老者斩空，还在追上前。“起来！”

“起来！”

“起来！”

“起来！”

每吼一声，便斩下一刀，少年连连往后翻滚，满身烂泥及树叶裹住了他全身，让他直如同个庙中年久失修的神像，似乎下一刻就会崩塌。

转眼便是无数刀，老者一脚踹在他胸口。少年顿时无法再滚，他口吐鲜血匍匐在地上，似乎用尽全身力气向不远处的剑柄抓去。

近了，近了！

一寸，又一寸，他终于抓到了那柄剑，随后狂怒地跃起身一剑向老者胸口刺去。老者一转身与对方连连过招，不过三五下，对方剑尖再度刺来！

老者淡然看着，直到剑尖一寸寸逼近，即将刺中他的瞬间，他才伸手一把握住剑尖，并淡然开口。“很好！”

锋利的剑刃划破了他的五指，鲜血顺着指间溢出。

对面少年正如同濒死的野兽般歪着身子急喘气。

雨后天晴并未给这方山林带来任何色彩。

少年拖着昨日所受的伤缓缓拉开了长弓。

老者站在他的对面，背靠树干，头上正顶着一枚苹果。少年仔细瞄准着那枚苹果，数次尝试，却是没有放出箭。

这是他仅有的亲人。自从他的父亲叔伯长辈遇害以后，这是他仅有的长辈。修为不高，才灵海境。而且对方学的是刀法，没办法教他剑法。

看上半响他依旧无法松开手中长弓。

许久，老者取下苹果走到他面前一拳将他打倒在地。一口咬下去，苹果顿时多出个大大缺口。

接下来几天就是毒打，老者如同泄愤般肆意对他施展拳脚。

几日后，老者将新的苹果递给他。少年一脸期盼地伸手去接，老者却是收回苹果，一拳将他打倒在地。

又是几日，少年伤刚刚好得差不多，老者再度拿着苹果顶到头上站到树下。

少年一脸狠色地凝视着对方，缓缓拉开手中长弓，这几日他一直靠抓着山间小虫充饥，体力严重不足。颤抖的手让他有些瞄不准那枚苹果。

数次尝试，他依旧无法放出手中箭。

老者就这么静静看着他，连眼皮都未眨一下。

少年死死咬住牙，再度抬起长弓，又是几次迟疑，许久许久，他大吼着抬手就是一箭！

凌利的箭矢破空而去！

老者脸上顿时多了一道血痕，箭矢划破他的脸皮咄地一声钉进他身后树干。老者擦了一下脸上血迹，伸手一看，随后放下手，一脸淡然地将目光看向对面少年。

少年一阵忐忑不安，再度抬起长弓。

些许，他手中一放。

这一箭落空了，箭矢飞入一旁树丛，也不知射到哪里去。

他再是一箭，依旧落空。

一箭又一箭。

最后一箭，他凝神静气。片刻，手中一松，箭矢飞驰而去，苹果顿时歪倒下来。

老者弯腰捡起地上苹果，看着表皮上的擦痕，他就着那道痕迹掰开，走上前，将其中一半递给少年，并淡然道：“下次射准一点。”

少年默默看着递过来的苹果，木然地伸出双手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