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她朝门外喊,立刻有两名侍卫进门。她细细地吩咐了一番,两名侍卫就分头行动起来。接着她又差人去把麻雀请来。
嗯哼!玄明在门外清了清嗓子,就走进了大成公子的房中。
那大成公子正等着麻雀一起吃饭,见高僧来了,心里“格登”了一下,心想,该不是麻雀把下午的事情给他说了,这会儿过来兴师问罪的吧?
心里虽忐忑不安,还是站起身来和高僧见过了礼。遂移步至帷幄中说话,因那高僧见不得荤腥。
“下午公子和麻雀一同出去了?”高僧没话找话地问。
看吧,猜得果然没错!他心想。“宫中呆得心烦,想出门去透透气,故和麻雀出城散心、消暑。”他谨慎地回道。
“这些日子有劳公子为王城费心,本该贫僧带公子到城中四处游走一番。只是贫僧操心佛事,未曾想到过这些,多有不是,还请公子担待些才是。”
“噢,原来不是要问罪呀,吓我一跳。”他心里想着。见高僧客气地说话,吊着的心才放下来,心里的拘谨也削减了几分。
“先帝有诗云: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勇夫安识义,智者常怀仁。”玄明吟诵完,问大成公子道:“可知这诗的含意?”
大成公子回答:“知道!”
“公子博学,连贫僧都要仰望了。”玄明称赞道。
这夜色深沉,高僧来此,不会只是吟诗品茶这么简单吧?他心中又起疑惑。
就说道,“我见高僧面目严峻,声音沉重,当真不是来与小生谈诗书、礼乐之事,有何吩咐,还望直说才是,小生愚鲁,难以猜测。”
“呵呵,公子果然好眼力,贫僧当真不是那惯会吟风弄月之流,只是…”就把当前城国的局势和阿史那的密使要见国王,以及他和女巫商量,要他冒名顶替一下王子的事说了一遍。
听得那大成公子脸上青红皂白的,心想,那城国国君,可是危险的岗位啊,单不说日理万机,呕心沥血的劳累,就是那胸怀野心的觊觎者的明枪暗箭,都防不胜防,“这…”
他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高僧。
见他这般神情,那高僧就把“位卑未敢忘忧国、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的道理对他说了一遍。把他比做荆轲、商高,要他以大局为重,担当重任,切不可以一己之怯,而置国家安危兴亡于不顾。
听玄明这样说,李一心想:切,太小瞧他了不是。就说:“高僧所言极是,无论任何时候,任何地方,敢犯我大唐者,虽远必诛!我当亲力亲为,死而无憾!”
“说得好!说得好!”高僧翘起大拇哥给了他一个大赞!没想到他年纪轻轻,却如此忠君爱国。
接着拍着他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我大唐威仪,慑服四海,但有奸佞小人,总想以卵击石,自取灭亡。
若年轻人等都像公子这样,报国之心,可昭日月。那大唐江山可保赓续万年,永盛无衰!”高僧越发觉得这大成公子真不简单。
就把他和阿笛莱的计划给他说了。要他吃过饭后,到阿笛莱那儿去打扮一番,今夜三更过后,务必弄出些响动来,让人相信城国王子今夜归来。
玄明说完就起身告辞,去看阿笛莱准备的怎样了。
大成公子心里即紧张又兴奋,也无心吃饭,就着急地让士兵带他往女巫的宫中去。
待见到女巫,她和玄明正端坐着在等他,麻雀正低头在整理几案上的各种颜料,还是那黑不溜秋的模样。
后面的帷幔上挂着一张画像,应该是那城国王子的画像。典型的纥族人的面孔:长脸、浓眉、大眼、高鼻,淡淡的髭须,头发卷曲而散乱,左右各编一条小辫子,其余的像浪人一样未曾拘束。
哇噢!那时候的王二代就是这么个样子啊!模样和现在的非主流有些相像,他总算开了眼界。
也不多说什么,盘坐下来。
阿笛莱就开始在他的脸上调起了颜色,他感到那笔在脸上游走的感觉,凉凉的。等他脸上涂满了颜色后,稍晾了片刻,她就开始精雕细琢起来。
那神情和现代的整容医生一样,手里的笔就像那手术刀,在他脸上刻画着。她不时地端详着大成公子的面貌,神情专注,他被她看得不好意思地眨动着眼睛。
除去面纱的阿笛莱,一点不像女巫,那高雅的面容,倒更像一个贵妇。年龄最多三十多岁的样子,在当代,那也是花样年华。
阿笛莱在大成公子的脸上,勾勒、描绘出了城国王子的面庞。她近看,远看觉得非常相像了,才满意地转头看向玄明。
玄明没见过王子,只是从面上看还有什么破绽,细细看了一遍,不见有什么异样,只说那头发可否整得像一些,他的直溜溜的,与那王子相差得有些远。
“已经备有假发,几可乱真,所以不足为虑。”女巫胸有成竹地回道。又转过头来和大成公子商量:为了让他看起来更像王子,须得将他原来的头发剪短,去掉头顶上那个骆驼屎一样圆疙瘩,不知他可否愿意。
他听得不明白,转头看玄明。高僧就翻译给他听,要把他的头发剪掉,他没说他头顶上的丸子像骆驼屎。要不然戴不上那假发。
剪掉?他看了一眼麻雀,她的脸上滑过一丝促狭的笑意。心想:“哼!笑话我是吧?男子汉大丈夫,为国九死一生尚且不惧,剪个头发,不疼不痒的,有何不敢!”
当即就说,那就剪吧!
这等没有技术含量的活儿,非麻雀莫属。她麻溜地喀喳、喀喳几剪刀就剪平了他的头顶,待要用剃刀给他整个锃光瓦亮的时候,阿笛莱制止了她。
切,锦上添花你不愿,斩草除根你倒积极。当下,抢白了她几眼,咧嘴笑。
麻雀见他冲她得意地呲牙,就翻眼望天,不理他。
阿笛莱把假发给他戴上,后退了几步看了一眼,就惊叹道:像!真是太像了。
都准备好了?玄明问。
好了。阿笛莱答道。
既已万事俱备,现在已更交三漏,就开始表演吧。玄明有些困乏地催促。
阿笛莱点头不语,招手示意他们三人跟着她。
四人趁着夜黑从女巫宫中悄悄地出来,借着半牙月色,阿笛莱把他们三人带上了宫门外一驾厢式马车中,马夫轻扬鞭催马,马车就消失在城门外。
马车在迅速地行驶着。三人挤在黑喑的车厢中,却听不见马蹄声。显然是被人用软物裹住了,以防在深夜里,跑起来引人注意。
虽然,夜已深沉,城中街道上鞍马已稀。但作为丝路要塞的九城国,此时,酒肆、驿站正灯火摇曳,歌舞正酣,却是个不夜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