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舒移步上岸,寒风呼啸,雪花飘洒,他只穿一件单薄的青袍,却丝毫不觉寒冷。
他并不急着回家,而是穿过沿江大道,转上潮州路,半个小时后,抵达了兰雪苑。
不出所料,兰雪苑依旧热闹非凡,有几场夜戏正在上演。
十余个热气腾腾的小吃摊,正在向群演们供应着香气扑鼻的馄饨、饺子、面条。
许舒找了个面摊,在墙角找了张椅子坐了,点了一碗馄饨,饶有兴致地扫视着全场。
他在观察,观察每一个张面孔,通过每一个细微的表情,精准地把握他们的情绪。
这是一种玄而又玄,无法言喻的能力。
比如,给他送上面条的瘸腿老板,明明一脸的笑容,许舒却瞬间通过他微微颤抖是眼角,读懂了他眼中的悲伤。
为了验证自己的判断,在瘸腿老板转入低矮的木棚时,许舒端着碗跟了过去。
他并不靠得很近,过人的耳力,让他将房间内一男一女争执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
却是瘸腿老板夫妇正在为下个月向水蟒帮缴纳的份例钱忧心,妇人说做不成大不了回老家,瘸腿老板却不愿放弃这唯一的扎根在城市的希望。
许舒默默退开,吃完馄饨,在碗底压了三枚银元,悄无声息地离开。
…………
青山隐隐,险峰磊落。
许舒立在安邦庙前靠近崖壁处,盯着山崖边的一株嫩绿的细芽仔细打量。
他轻轻抚摸嫩芽,掌心竟传来阵阵暖意和微麻的震动。
“终是救过了,最多一年半载,必能恢复。”
许舒不用转头,也能知道说话的是杨守一。
许舒转过身来,惊讶地盯着杨守一,见他身形凝实,五官分明,仿佛能透过裸露在外的肌肤看见里面的毛细血管。
他忙问究竟,杨守一笑指着绿芽道,“还得是这丫头的功劳啊,那天你埋这丫头时,霞光漫天,祥云缭绕,经久不消,惊动半城。
消息一传开,这安邦庙名声大振,香客一日胜过一日,我自然也得了不小的好处。”
话至此处,杨守一眉头微蹙,紧紧盯一眼许舒道,“我看你变化也不小,似乎也大有进益。不过观你眉宇,心事重重,可能说与我听听?”
许舒和杨守一打的交道不算多,但双方互利互惠,一人一鬼,并无矛盾冲突,这不近不远的关系,确实适合吐露心事。
当下,许舒便将战败列极,被近卫军征招的事儿说了。
杨守一沉吟片刻,道,“看来你得罪的那位,有着极高的地位,和极其强悍的实力。而近卫军又是他的主场,他若真要作恶,威胁太多。
依我之见,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事不可为,当退开一步,哪怕放弃现在的身份,未必不是明智之举。”
许舒先点头,后摇头,“前辈说的固然有理,但事已至此,晚辈已退无可退。若不应召,官面身份必然保不住。
若无官面身份,超凡总站这座靠山,立时不能护体,若那人再有阴招奉上,我恐怕也只能亡命天涯。”
杨守一点点头,“你说的也是事实,既不能逃避,那就勇敢面对吧。
依我之见,你最好还是在提升实力上,多做文章。”
“晚辈正作此想!”
许舒眼睛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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