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莱尔强烈的自尊心让他没脸回家,但在这四处粮荒的时代实在无处谋生。好在机缘巧合之下,朋友介绍他去奥克兰附近的一家酒吧打工,据说老板是退伍海军,应该会照顾一下、
他把大部分遣散费都打到家人卡里,自己只剩少量生活费和一张机票钱。老板的招工要求也很简单,退伍军人优先,虽然克莱尔不清楚自己仅两个月的服役期算不算退伍…
那位老少校在得知情况后,虽然敞开大门欢迎,却要求克莱尔违背保密协议,希望他把内部消息全部告知。而善良的克莱尔为报收留之恩,觉得这老头可能只是想听点乐子,便借着酒劲一五一十全给透露了出来,甚至包括军营里盛行一时的那些谣言。
日子一天天过去,他接连几天再没见过老板。这天克莱尔正在清洗吧台下的呕吐物,少校再次现身,却径直带他去了一个私人诊所。直到抽了他一点血,少校正要带他做个全方位体检,克莱尔实在忍不住好奇心便问了句。
“长官…哦不,先生,这是干什么?”
“情况还在研究,但就快有结果了。”他说着指了指克莱尔:“你身上可不是什么疹子,这是针眼,另外,你其实算不上退伍军人,只是用过的小白鼠而已。”
这句话他当天还没琢磨明白怎么回事,但第二天又全明白了。
因为几乎所有媒体都开始报道这件事,军管农场被称为本世纪‘最无耻的谎言’,据说是行星防卫部队内部人员透露出的消息,甚至包括详细的文件和数据。
这一切还得从二十多年前的某项研究开始说起。那时新型脑机接口尚未问世,面对日益紧缺的口粮,生物学家们绞尽脑汁也难以将研究速率赶在孢子变异之前。最让人头疼的是,这东西虽然变异快,但毒性倒是不减反增。
看着这样下去没出路,一部分研究人员开始转变方向,针对观察这些感染植株产生的生物毒素。喜人的是,尽管真菌孢子每天不重样,但自然界总会有应对方式,它们与某些热带植物开始出现依赖共生现象,而这些植株无论受到何种变异孢子的侵染,其产生的毒素总能维持单一特性。
于是那时候就有人提出,未来的人类,必须与这种毒素共生才是长久之计。
理论成熟之后,动物实验很快开始,研究者一开始通过注射血清的方式,让动物慢慢变得能接受毒素影响。在一系列变种方案推行后,直到它们合成出某种能抑制毒素的特定蛋白酶,这扇大门总算是被敲开。路走不通就绕着走,基因改组行得通!
接下来便是枯燥的找寻组链,并一次次调整,这群人耗时十多年,才配制出一份适合人类使用的活体基因编辑针剂。等到它终于能进行人体实验时,问题又出现了。
初号配方让人产生的排异反应太严重,矛盾的是,它又必须通过大量人体实验进行调整。但这时候地球上的无菌农场已经遍地都是,脑机接口也早已能缓解粮食压力,如果这种时候再进行大规模人体转基因实验,其面对的道德压力可想而知。最终,项目只能变作一堆封档文件,这本可救急的方案成了虎头蛇尾的尝试。
直到无菌农场首次被侵染,联合国秘密请求各政府尽量拉出一支随时能在断粮环境运行的部队,以应对之后随时可能爆发的骚乱,避免几十年前那种紧张局面发生。
这与弗朗索瓦一直以来的诉求不谋而合,于是他找到了当年那份半成品研究,一个准备瞒天过海的计划在他心中酝酿。
首先便是抛出那个空头报告,公开宣称病毒来自火星的实验室,把自然灾害渲染为一场保卫地球的战争。在找到扩军理由后,他调整了那份半成品浓度配比,并让研究人员增添一些舒缓剂,使其产生的副作用局限于肢体。
经过反复尝试,样品调制成弗朗索瓦眼中的完美模板。它的排异反应仅在于肌体酸痛,并且由于是活体基因改组计划,实验者必须每天用大量运动保持高度新陈代谢。
这下一切都说得通了,难怪每天必须在休眠舱里进行体检,原来士兵们每天都在进行一种基因实验。而它们的饮食配比之中,也早就混入一部分带毒食品。这些东西并不来自无菌农场,而是部队内部的毒株实验室!
事件曝光后越闹越大,直到弗朗索瓦不得不抛出替罪羊,让自己的野心一并尘封历史。
很多人将它和上世纪弗莱公司的‘零七五计划’做对比,但两件事的恶劣影响程度完全不同,毕竟这是一场欺瞒大多数人的骗局,并且该实验本身的出发点不坏,只是被少部分人利用,让它最终变得恶臭不堪,
不过阴谋终归是少数人操盘的棋局,它顺利与否都不会让棋子自身获利。
之后的几年,粮食问题隐隐有再次爆发的前兆,全球裁军规模越来越大,很多人又慢慢开始埋怨这群‘变种人’。
当然,也有一部分‘小白鼠’回忆表示,当时军营里早就谣言纷飞,自己其实早就知道那次扩军有问题,但到了吃不起饭的时候,谁会嫌弃什么道德谴责呢?
羊圈的本质并不在于篱笆,一只装满的食盆其实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