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再相爱(1 / 2)

静静的春天

城是一座小城。地处边陲,常驻人口也不过一万左右。小城里没有什么秘密。张家长李家短的,都会成为小城的话题。

春节过后,小城又是往日的宁静。可是,梅是这宁静中的一个不宁静的元素。梅又要相亲,熟悉的人都说,梅确实该相亲了,他们不愿意看到梅的孤单。

梅是一个有过婚姻挫折的女人。梅的第一任丈夫因为婚外情破坏了家庭,梅一直懊悔着,论姿色,自己并不输于那个女人,论才情,更是胜出几筹。可是,丈夫亮竟然和那个女人滚在一起,这是她不能容忍的。记得出差归来,她看到亮和那个女人在自己的婚床上滚在一起,她恼怒了。没有吵殴,她不习惯吵殴,在她看来,吵殴是泼妇骂街的行为,和她这个才女是格格不入的。她平静的说,我们离婚吧,带着女儿离开了家。

亮和那个女人结婚了。人们对男人的宽容远远胜过女人,小城里的人只是奚落了一下亮的愚蠢——放着梅这样一个才色俱佳的女人却要和另一个没有职业的女人偷情。但是,梅的坚决,却成了小城的笑柄——男人么,有几个不想拈拈花惹惹草的,要是都这样,看见对方就离婚,不知道还有几个健全的家庭了!

女人是弱者,是人们嘲讽的对象,梅真正的体会到这点,是在她另外的两次相亲中。

“你赶快找个人嫁了吧!”前年,哥哥终于按捺不住,很郑重地对她说。哥哥给她找了一个五十岁的小老头。人家是局长,是哥哥的顶头上司,哥哥说,你嫁过去,我的科级评审就没有问题了。可是,梅看到那个小老头的时候,有一些恶心。梅说了莎士比亚,小老头却拿起手中的杯子,说,我只知道权利,有了权利,不会愁美女投怀送抱。梅放下酒杯走了,招来了哥哥的一顿痛斥。“好歹人家是个局长,你有啥子?莎士比亚能给你莎士出男人?!都奔三十的人了,还在娘家门前晃悠,存心不让大家消停。”

梅伤心了很久,她知道自己带着孩子住娘家,占了本来就不宽裕的房子,也难怪哥哥生气。小城人少,几个看上梅拼命追她的男人,梅没有一点感觉,梅心高气傲,想找一个志趣相投真正爱自己忠于家庭的男人。可是在小城,梅没有发现这样的男人。

梅决定要调走,她想到一个人口多的城市。小城,虽然说是自己成长的地方,可是,她看到了人们的冷眼,她想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开始自己的新生活。父亲的战友在N市,那里人口众多,她想,在那里会找到自己的真爱,起码,比起小城,有更多的机会。

年关一过,父亲找到了战友。看到不菲的礼物,战友指出了一条捷径,N市的一个副市长,年前丧偶,如果梅能够成为市长夫人,调动也就顺理成章了。梅第二次相亲,是在一个星级酒店里,副市长一见到她,就要,梅拒绝了。她不想过没有感情的性生活,她要把自己给所爱的人。副市长是个急性子人,捏着她的手说,都是过来人,你甭装什么清纯。梅脸烧烧的,她斜睨了一下副市长色迷迷的眼睛,感觉自己对面是一个衣冠禽兽,她不相信刚一见面就要的男人会忠于爱情。她挣脱了手,找了个借口离开了宾馆。

父亲的战友没有再过问梅调动的事情。这次,连父亲也骂她不可理喻,哥哥更是不给她好脸色了。小城人对梅的指指点点,让父母兄弟觉得梅大大丢了大家的脸。

梅问最要好的朋友:“我想有一份完美的爱情,难道我错了么?”

朋友叹了一口气,说,大家都追求完美的爱情,可是,家庭和爱情是两个概念。有爱情就一定会进入家庭么?很多家庭,没有理想化的爱情,只有亲情,亲情化为责任,一样能够白头偕老的啊。

我要的是爱情和家庭的统一,没有爱,我宁愿孤独一生。梅执拗地说。

在小城的路边,梅看见草儿绿了,一些花儿开始打苞,梅有些吃惊。这个春天悄悄来了,她竟然没有发觉!过些日子,这些花儿会次第开放,绽放出美丽,可是,那朵花儿会开放在自己的心田,那朵花儿会氤氲着爱情的甜蜜?

梅有些茫然。

静静的春天,春天静静地……

吵架未必不相爱

她和他又吵架了。

这次吵得不可开交,她骂他是个窝囊废;他骂她是个难缠婆。两个人越吵越激烈,就像吃了枪药似的,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两个人吵着吵着,她拿起了扫帚要打他,他抡起拳头说你敢你敢?她追赶着他,他在院子里躲避着。院子里的人把他们拉开了,劝说他们在外打工不容易,两口子没有过不去的坎,好好做生意才是正经事,吵什么吵啊,越吵不是伤夫妻的和气么?有什么事两口子商量总比吵好吧,让院子里的人看笑话不是么?……

最后,她丢下一句“老娘不想干了,明天就回老家,让你个臭男人一个人干去吧!”就回屋里了。嘟囔着她不懂事、难缠,他就去准备明天做早餐的东西了。

这两口子也真是太能吵了,说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绝对不算过,吵架成了他们的家常便饭了。两口子哪里有那么好吵架的啊,院子里的人也见怪不怪了。

他和她老家是河南,男人忠厚老实;女人泼辣快言快语。他们有两个儿子都在农村老家上学:一个上初中,一个上小学。

在这座城市卖早餐,她和他通常是夜里三四点钟就起床忙活:做豆浆,熬糊辣汤,做豆腐脑,做好这些基本上都六点了。然后他们就开始炸油条。一直忙到中午十一点,劳累了那么长时间,只要不缺做早餐的东西,他们吃过午饭就睡个觉休息一下。下午四五点钟又要忙活:洗碗、刷锅、洗豆子、切菜、活面等等。吃过晚饭才算忙活得差不多了。他们也想过找个帮忙的,想到还要给别人付工资就想自己辛苦点就辛苦点吧。

这次吵架是因为她让他去向一个老乡要回借他们的600元钱,他没有要回。她唠叨起来没完没了。他听得烦了,就顶了她几句。就这样两口子你一言我一语地吵了起来,且吵得是历次以来最凶的。他想要回钱也不是一次了,再说这个老乡是常在他们早餐点吃饭时认识的,还好知道这个老乡在何处租房住。这个老乡总是说手头紧张。他和她都后悔借给这个老乡钱了,辛辛苦苦挣点钱,老乡真跑了找谁去啊。

那天下午,这个老乡来想借点钱,她在外面忙活,他在屋里睡觉。他说她,你说我不在家不就完了吗?她说他,你不把钱借给人家不就完了吗?他说她,你说没钱不就完了吗?她说他,你不认识这人不就完了吗?……院子里的人也不知道到底怨谁,都说这年头还是不要轻易借钱为好。

她说不干了要回家不想跟他过了;他说不过就不过我还怕你啊。院子里的人知道他们说的都是气头上的话,他们吵架说离婚的话不知都说过多少次了,没有人认为他们会当真。

果然,夜里三四点钟两口子又做早餐去了,各干各的,一句话不说,显然两个人的气还没有完全消完,但配合得还很默契。

晚上,她有时去邻居家看看电视。看一部爱情片时,电视里夫妻相爱的故事感动得她流泪了。邻居说,你还真是个易感动的人哩,你看你家男人那么好,你们怎么经常吵得不可开交。她说,我啊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管不住自己的脾气三句话说不到一起就吵。有时怨他有时怨我,想想也是,他对我还是很说得过去的,我好懒很多活都是他干的。没错,院子里的人也都能看出来,一般都是他下午忙活,她在休息。

他们以前也有电视,但是让他卖了。他说她太爱看电视,一看就看到深夜,夜里还要早起睡眠不足会影响她身体的。

那个周末,一个院子里的人和他说话声音有点高,突然,他说:“哎,我们说话小声点吧,我老婆正在屋里休息呢,别惊醒她了。”那个人知趣地放小了声音。

听了那个人说起这事的时候,她笑:“唉,人家说不是冤家不碰头,看来俺和他就是一对一辈子的冤家了。”

我多想云依旧

我问她叫什么名字,她指了指天。我抬头望去,湛蓝的天,飘着几朵云,别无其他。

我不解,回过头准备再问她的时候,她已经不见了。

第一次见她,发现她很活泼。

平安夜,下着雪。她送给我一只苹果,说祝我一生平安。我把苹果掰开,分给他一半,我说把我的平安分给你一半,你我都平安。我们站在雪地里吃苹果,雪花落在她头发上。

我发现她很可爱。

一天没见到她,开始胡思乱想;

两天没见到她,梦里梦到了她;

三天没见到她了,对她的思念便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犹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了。

我发现我已经loseyhearttoher了。可我却不知该怎么办。心里痛苦煎熬了数日,还是鲁迅先生点醒了我: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我不要灭亡。

自修时,朝窗外一看,竟发现她在楼下玩手机。接着我收到一条短信:我在楼下,你出来。

感觉今天她看我的眼神怪怪的,搞的我浑身不自在,以至于准备了多日的表白被忘得一干二净。

超市门口的大鱼缸里的两条小金鱼互相追逐着游啊游的,游到一颗卵石旁停下来,就像我俩俯着身子看她们一样的一动也不动了。

沉默。两条小金鱼沉默着,还有我们。

她突然问我;“你说它们在想什么?”

“酝酿”我说,“金鱼王子爱上了活泼可爱的金鱼公主,可他不敢说,它怕被拒绝,它在酝酿勇气。”

“他真傻”她顿了几秒,“难道他一点也没有感觉到,人家也喜欢他嘛。”

光良的《第一次》从广播里传出来,弥漫在黄昏的校园。

我们牵着手,站在操场边,望着橙红橙红的太阳,直到最后一丝红霞被暮色吞没。

之后,我没有去找她。

她也没来找我。我们约定,考试结束前不再见面。

我拿着书盯了许久才发现,书拿反了。我没有学习的意望,我的心情诠释了度日如年。蓦然抬起头望望窗外,才知道自己已经从下午坐到了晚上。

所有的人都在忙着复习,校园里很安静,我可以听到自己毫无秩序忽轻忽重的脚步声。不知不觉又来到了超市。我俯下身子看鱼缸里的金鱼,却在鱼缸对面看到了她的面孔。

她说她还没有吃饭,我微笑。

试考得一塌糊涂。我买了回家的车票。

到车站送我的时候,她一言不发,只是眼睛水汪汪的。

我问她怎么了,她没回答。我说别难过,她勉强笑了笑,说祝我一路顺风。

我靠在车窗上,听着车轮咯噔咯噔地撞击着钢轨想着她。想着临别时她无助的眼神,忧郁而又悲伤。

夜已深,我无眠。

火车驶过一站又一站,我离它也愈来愈远,而思念的根却愈来愈深。

我打开手机,她的短信:“我本不打算告诉你,可我真的很难受,我挂了四门。”

……

车轮依旧撞击着钢轨,每一声都重重地撞着我的心,碎了。

走出站口,我抬起头,湛蓝的天,飘着朵朵白云。

天,依然是那片天;

我多想,云,依旧。

爱你一小时

在公园的男厕所里,云站在洋式的便座器上,他锁上门。狭小逼仄的空间,飘满了各种男人体味的臭气,以及排泄物留下的不洁混杂之味。云忍住恶心,缓缓地用手掀起浅灰色西式套裙。他低着头,看云的大腿在他的面前一点一点露出。鲜洁丰润修长的腿,紧张得有些颤抖。他的目光是检视的:“再往上拉点。”淡粉色的紧身短裤暴露在他面前,他微微点了下头,低声说:“很好。我们走吧。”云急忙放下裙子,他打开门,云跟在他身后默不作声地走出了男厕所。

二十分钟前,大概快下午一点了,云独自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刚刚在一家外贸公司面试完毕,估计很有希望。人一放松就觉得肚子咕咕叫了。在罗森买了二个饭团和一罐矿泉水,特意找了附近一个幽静的小公园坐下慢慢享用。秋日的公园浸润在午后温暖的阳光里,静瑟安稳。没有一丝风,樱花树脱尽了发黄的叶片,像少女般羞怯裸露修长的四肢。几棵矮小的枫叶树在阳光的点缀下闪着莹莹红光。空荡荡的秋千架困得直打瞌睡。懒散的鸽子闻到了食物的香味,三三两两聚在了云的脚边。不远处的长椅上有个流浪汉躺着睡午觉。

好像是小仙子施了魔法的午后,一切都是这样恬静美好。和上午绷在弓上随时待发的紧张感完全不同。悠然的一个人的秋日午后多么舒适呵。云细长的睫毛阴影覆盖着细长的眼睛,像无数片菊的细长花瓣倒映在眼中,妩媚的双眸尽情地享受着阳光的抚爱。可是没过多久,一个人的悠闲午后立刻被打破了。

一位西装革履的年轻男子突然坐在了云的边上,手中还提着公文包。云被他突如袭来的动作下一跳,不知如何是好。他似乎也有少许紧张,不自然的和云打招呼:“下午好!”云望着他默不作声。他低下头不吭声,用脚不停在沙子上来回比划着。

从侧面看,他的鼻挺拔有力,嘴唇紧抿。头发整理得干净时新,穿一套浅黑色西装,打着烟灰色领带。应该是白领。云暗中揣测他的身份和动机。他到底想干嘛?他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很有勇气似的看着云说:“我刚去这里的一家商事推荐我们公司的产品,反响很好。走过这里,看见你一个人坐着。我,我,你是我喜欢的类型。我想请你和我一块儿去旅馆。我会付钱的。六万,行不行?只要一个小时。”如此直截了当,开门见山。云惊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事后也想不出自己当时的表情会是怎样。他显然也被云的神情惊了惊,愣了一下又说:“你别惊讶。我,平时工作很忙,接触漂亮女性机会不多,也不知该怎么讨女人喜欢,也没时间。没有女朋友,天天工作到很晚回独自一人的家。看到你悠闲烂漫的神态,像一幅画,我很喜欢,真的很喜欢。我只想要你一个小时,可以吗?”

云想:我应该拒绝,当然要拒绝。太荒唐了,这算什么理由?当我是什么人?

可云心里这么想着嘴里并不吐一句话。感到内心被他莫名地吸引。另一个声音对自己说,“在我面前的这个温文尔雅,有几分帅气的陌生年轻男人充满了神秘感,我对他一无所知。他的身上有着危险的美感,或者是一种刺激的新鲜,或者是一种有伤害的游戏。无论哪一种,此刻对我有着挑战性的引力。他的语音、他的神情、他的发丝、他微翘的唇,着我。神秘莫测的可爱陌生人让我的血液深处传来起伏的波涛,有隐隐的骚动。我忽然渴望冒险,渴望和这个男人一起舞动,如激情的蛇。为什么女人就不能有一次和陌生人在一起呢?”

不过云还是需要再次确认,在冒险之前。凝视他的眼神。很好,看不见邪恶。只有盘旋,是清澈的花一般极度盛开的,云喜欢。在这个闪亮温情的秋日午后,年轻的云决定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