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信在木榻上一觉醒来,便望着玉翠俏皮地坐在身旁盯着自己看。他从被窝里一骨碌爬了起来,问道:“你起得倒是真早!”
“没办法啊,被你打呼噜吵得没法睡,便早早起来了。”玉翠一边说着,一边以手放在嘴边扇动打了几个哈欠。
“啊,我有打呼噜吗?我怎么不知道!”
“笨蛋啊,你都睡着了怎么会知道!我跟你说,你吵得我师父也睡不好觉,她很不开心。”
“真的吗?我吵到你师父了?”周信心生愧疚,料想自己定是昨夜饮酒过多原因,才导致熟睡之时打呼噜的。
“当然是……”
玉翠的话才说了一半,便听得绿珠在门口斥道:“周公子,你别听这小丫头乱嚼舌头,她的话十句倒有九句是信不得的。”
玉翠见自己谎话被拆穿,朝周信吐了吐舌头,这才回转头来对绿珠说道:“师父,人家逗周哥哥玩的嘛,你干嘛要当真!”
绿珠秀眉一横,故意板着脸道:“周公子醒了,你不带他去洗漱,反倒在这里拿闲话诓他,这不是讨罚是什么!”
“好了好了,师父不要生气了,我这就带周哥哥去洗漱还不行嘛!”玉翠说罢,便伸出小手拉起周信往外走。
周信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向绿珠点头示意,却被玉翠连拉带催带了出去。待来到一处雅致房间后,周信在几名婢女服侍下洗漱一番,又换了件崭新的外套。
周信正在对着镜子穿戴,却听得一阵爽朗笑声从身后传来,亲切地问候道:“周大人,住在这里还习惯吧!”
周信回头一看,见来者正是石崇,便赶忙笑着回道:“石大人,在你这金谷园中我若还住着不习惯,那当真没别的地方可住了。”
“既然住得习惯,那便卖我石某人一个面子,在这园中再多住上一些时日,我也好多尽下地主之谊,与周大人这样的正人君子多多亲近一下。”石崇满脸堆笑地邀请道。
周信听他夸自己是正人君子,料想石崇对昨夜发生之事已经知晓,便笑着说道:“石大人,咱们就不必客气了。我这几日还有些事,待以后有时间了再来登园拜访,到时候还希望石大人不要嫌我无事而来就好!”
“那怎么可能!我这金谷园中四季春长在、景长新,平日里只要你周大人肯来,我石某人随时欢迎你的大驾光临!”
“那我先谢过石大人了。叨扰了一宿,我现在就回去了。咱们来日再会。”周信抱着赶紧离开的念头,便抱拳向石崇告别。
“啊,周大人为何如此匆忙离去。你且等上一等,待我命人唤来绿珠为你送别。”石崇说罢不待周信答应,便吩咐玉翠道,“还不快去请你师父来送行!”
玉翠在石崇面前显得毕恭毕敬,全无刚才调皮样子,听到石崇吩咐便赶忙应着跑了出去。
石崇手一挥,命人取来一盘银锭递到周信面前,笑道:“周大人,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还请你笑纳!”
周信见那盘银锭有二十来个,便随手拿起一锭放在手中掂了掂,沉甸甸的大约有五十两。他见石崇赠此厚礼,便笑着将那锭银子放回盘中,推辞道:“石大人,你这见外了不是?我是空手而来,就该空手而归。你若让我无功受禄收你这么多银子,那我下次再空手来,不就显得我不知礼数了!因此呢,你的情意我领了,这银子我是肯定不能收的!”
“这,这,周大人你这也太见外了……”石崇见周信不肯收,料想若再坚持反倒不好,于是便携着周信的手往外走去。
出得门外,换了套新衣的绿珠带着玉翠迎面走来。她手中托着石崇昨日所赠周信的那件火烷大氅,柔声说道“当下秋高天凉,周公子还请多添衣裳。”说罢近前一步,将那大氅为周信披在身上,又细心为他系上系带。
整理停当,绿珠美目生盼地望着周信,缓声道:“周公子慢走,妾身就不远送了。他日若有机缘,我们还当再会。”说罢对周信道了万福,带着玉翠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