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那首领你可得看好他,他可还是个病号,我去帮玛丽太太他们去准备饭菜。”
仔细想想索尔才是营地的头头,如果连他都不能信任那整个营地根本没有值得信任的人。于是清美把轮椅推到索尔手里,欢快的跑向忙碌的人群。
等到她没了踪影,索尔搬来一把椅子坐到苏哲的对面,发出一声叹息:“我该叫你苏哲,还是斯内克...”
“随便吧,有时候连我自己也分辨不出我到底是谁。”
苏哲自嘲了一声,随后又接着说道:“放心吧索尔,我今晚就趁帕南他们睡着后偷偷溜走,不会继续给你们添麻烦的。”
“不,你就给我呆在这里,哪里都不准去!”
索尔看起来非常生气,明明刚来营地那会极力想把他赶走的。
两人对视了一秒,索尔再一次发出叹息:“我今天去城里了,探了探那小两口的事情,军科已经停止了追捕,大概是觉得他俩只不过是个小角色吧。”
“除此之外,还有你的事情,罗格跟我们家族有点交情,她把事情全都告诉给我了。”
“还请节哀,苏哲。”
苏哲抚摸着自己空荡荡的袖子,就好像那里仍旧存在着一只手臂。
果然,幻痛从未离去。
“无所谓了,反正我再也做不到什么了。”
无奈与失落,溢满了言语。
“别这么说,你之后的人生还很长呢,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
“要不要来一根?”
索尔掏出一盒化学合成的香烟,苏哲用左手接过一根后放到嘴里。
想要点燃它,但却发现自己平日里都用义手点烟,或者干脆就抽幻影雪茄,兜里竟然都找不出个打火机来,最后只能由索尔帮他点燃。
索尔吐出一口烟雾:“我们都曾经坚信自己是某个独特的人,坚信自己会是历史中的某个人物,坚信自己肩负着某种重大的历史使命。”
“我年轻的时候参加过统一战争,在牺牲了无数的战友后发现世界还是这幅糟糕的样子,也有过一阵和你现在差不多的日子。”
“怨恨世界,怨恨社会,怨恨自己的无能,于是我跟一群嬉皮士们混在一起,你懂的,就是那种每天都喊着打倒资本主义啊,打倒公司啊之类的,等等等等。”
“最后我们什么都没做到,我们的意志没有任何意义,我们真正的意志根本不足以去产生一个有意义的真正历史性的东西。”
“那段日子可真是糟糕,我们甚至都没办法做到每天按时起床。”
“在怨恨和愤怒的侵蚀下,我犯下了些事情,走投无路下只能加入了阿德卡多的一支。总之那之后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来了,从普通的家族成员再到骨干,最后成了领袖。”
“偶然有一个冬天,我看到大家聚在一起,围着篝火唱呀跳呀,才发现我曾经失去的一切似乎并没有消逝。即使那些理想,政治理念,牺牲的战友们的名字在不知不觉中被忘却,但我仍然做到了些什么,所以看看周围的一切吧。”
“我所做到的,为之骄傲的一切。”
“即使没有怨恨和愤怒我也做到了,或者说正是因为我忘却了怨恨和愤怒,所以我才做到了。”
“我们永远也无法使死者复活,但我们可以保护还活着的人。”
“苏,那些源于失去的痛楚并不是在提醒我们为它复仇,它是在提醒我们别再犯下同样的过错。”
苏哲颤颤巍巍的想要从轮椅上站起来。
幻痛在这最为虚弱的时刻袭来,但是没想到失去了愤怒和怨恨的加持,他居然仍旧能够忍受这份疼痛...
他的眼神中亮起光泽,即使身躯摇摇欲坠,但是他确实站了起来。
不过那只是短短几秒,眼看他又要倒回轮椅上,索尔伸出手抓住他的独臂:“藏在我们心里的那座废墟,它对我们当然很重要,但是这并不妨碍我们推倒它重建些别的。”
“独特与平凡并不对立,逃避也并不可耻,即使没有仇恨和愤怒,我们依旧可以做点别的事情,生命的颜色不止一种。”
“我们曾经历过的,正在经历着的,还有将来会经历的都将成为我们为之活下去的理由。”
“只要活下去,我们终会再次找到一些东西,把失去的空洞重新修补。”
苏哲咬着牙,挣扎着身体,用渴望的眼神发出询问:“那种东西真的存在吗?”
索尔张开口回答他,语调温柔,庄严而悲伤:“不用怀疑,它存在,我们曾坚信的一切,它们也必然存在,它们必须存在。”
“你一定可以做到的苏哲,youre pretty goo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