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夏与青春永生(1 / 2)

夏日,凉风,青春。

笔尖触碰画板,色彩渲染空白,大海轻抚沙滩,少年仰望蓝天。

我抱着画板坐在操场一角的树荫下,静静地绘着这样一副图景:白衣少年独坐在金色沙滩上,面向一望无际的碧海蓝天,描绘着属于自己的画作。

“你好!”一个细微的声音夹杂在树叶的悉索中,几不可闻但又意外地清晰,划过我的耳畔,“我叫白熙若。”

我四下张望,只见一个身穿异样校服的女生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自己身边。

“你好。”我刻意回避她的目光,尝试着继续作画。

“你在做什么?”她轻轻地在我身旁坐下,观察着未完成的画作。

性情多变的夏风忽然调大了它的风力,吹起白熙若的发梢,又夺去我的画笔。

“啊——”我连忙起身去追,在奔跑中匆忙回应道,“画画。”

“我可以看看吗?”

“可以。”

她接过我的画册,一页页地翻动着。

无星月下的夜之城高架路上,少年驾驶摩托,留一道紫色的弧线。

雪峰顶上的云中城魔法塔下,少年背负书箱,留一路攀登的身影。

金沙岸畔的棕榈树青草地旁,少年手持画板,留一笔明艳的色彩。

……

“画的很好啊!都是很奇妙的景色。”白熙若将画册还给我,称赞道。

“随便画画而已。”一向沉默寡言的我,此刻正本能地抗拒着试图照进心底的阳光。

“不!绝对不只是这样,我感觉你心里住着另一个世界,一个不为外人所知的奇妙世界!”

我望向远处踢球、跑步、谈笑的人群,轻轻地点了点头:“你呢?我看你也不像融于世俗的那类人。”

“我?不好定义……”白熙若想了片刻,“硬要说的话,我大概是走在两个世界交点的家伙——在奇妙世界和真实世界间徘徊的少数派。”

“哦?”我并没有继续画下去,画中少年被颜料糊成一团,却竟也变化出无穷的色彩。

“我对绘画是一无所知,但是会写点小说、诗歌之类的——”她察觉到远处的人群正逐渐向操场出口聚拢,便站起身来,“换言之,我具有欣赏美和部分创造美的能力!”

尖利的哨声刺破奇妙世界的墙壁,我不情愿地站起身来收拾画板。

“你叫什么名字呢?给个联系方式?”白熙若帮我拾起散落的颜料,询问道。

“刘晰明。清晰的‘晰’,明天的‘明’。”

“白熙若。熙熙攘攘的‘熙’,同‘好像’意思的‘若’。很高兴认识你!”

卧室,冷气,宅家。

汽水泛起泡沫,冷风凝滞时间,窗帘遮蔽日光,少年凝视荧屏。

红色的月,青色的墙,缤纷的街道上,黑衣的少年经历着一个又一个冒险。

“有空去海边转转吗?”游戏中黑衣少年倒下的时候,一条信息弹出来。

是白熙若。

我迟疑了片刻,扒开窗帘试探外界的日光。

明媚的晴天,不是很热,但是很亮。

“有”“没有”“有”“无”“好”“有事”

最终,我依靠在椅子上发送出一句:“什么时候?”

“现在!”

“去哪?”

“滨海公园,记得带上你的绘画装备!”

二十分钟以后,我挎着帆布包来到公园门口。

天气很好,正是适合出游的日子,明媚地直射着的日光却引起我的不适。

“你来啦!”白色衣裙的少女出现在我的面前。

“所以我们来做什么?”我小心地压低鸭舌帽,躲在公园大门的阴影下,仿佛日光会杀灭我似的。

“你还记得我说过,我会写点诗歌、小说之类的吗?”纯白的运动鞋向日光深处走去,我不得不跟上她的脚步。

“嗯。”

“我最近就在写一个……短篇小说集,对,关于这里,关于海街,关于山川,关于居民的短篇小说集。我会把它在近期的漫展上印出来售卖。它包含着我对这里历史的思索,还有海洋与丘陵之间的奇妙地缘……”她大方地阐述着自己的创意,一个接一个,无止境地从脚下的土地汲取着灵感。

我静静地听着,紧紧地跟着。

这里一草一木,一花一叶,自诞生之日便与我呼吸着相同的空气,共享着相同的土壤,一眼扫过去是那样的稀松平常,仔细看去却是那样的陌生,那样的新奇。

“所以,你能帮我画一些插画吗?”走到沙滩前,白熙若回过身来,看着我询问道。

我跟着停下脚步,视线穿过少女和她的白裙,望向远处的大海。

我从未见过如此完美的海,色彩、亮度、动效……每一个要素都是那样的自然,那样的清晰。我尴尬地笑了笑,自己在荧屏上苦苦追索了多年的真实感,竟是推开大门,放眼一望便尽收眼底的日常。

“好,我该画些什么?”

她没有要回复的意思,只是与我一起望向海滩,留下一句模棱两可的话:

“问你自己的心。”

海滩,晚风,创作。

我凝望着这片海,夕晖下云霞呈现出极致的渐变色彩,明暗的对比足以媲美任何一幅世界名作。但我却不知道该如何下笔,只是痴痴地观赏了一下午。

“怎么样?”在我身旁,白熙若一直静静坐着码字。直到天色渐暗,她才抬起头来观察我。

“抱歉,我还没开始动笔。”我贪恋着日光最后的嬗变,让旧有的彩色凝固在画笔上,却迟迟未迸发出新的缤纷。

白没有说话,只是站立在我身侧,与我一起目送红轮入海。

“晚晖拥落霞,白塔晕金边。堤港护归船,红轮入海乡。

不吝黄昏薄,相知何言短。暮色应别后,春暖日渐长。”

待到滨海的街灯亮起,白熙若才缓缓念道。

“什么?”我这才从霞光的变化中回过神来,错愕道。

“诗,我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