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大将军府正厅。
钟天骥一脸审视地盯着正坐在那喝茶的年轻人。
他常年征战沙场,眼神凌厉,不怒自威,寻常人甚至都不敢轻易与他对视,生怕被看穿心思。
可面前这年轻人,在他带有威压的注视下,竟还能如此不动声色地喝着茶,倒是有几分胆色。
只不过……
“世子方才说,唐突了我女儿,这是怎么回事?”他厉声质问。
“我将军府虽比不上世子这样尊贵的身份,但也不是可以任人随意欺辱的!”
景煜珩放下手中的茶盏,起身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前日青云卫奉旨追捕黑云寨逃犯,路遇将军府马车,恐有贼人劫持马车,为保府上小姐安全,故唐突冒失,却没想到令钟姑娘受了惊吓。我心有不安,故上门赔罪,不知可否见一见钟姑娘,也好当面赔罪?”
钟天骥面上不露声色,暗里却忍不住腹诽。
好家伙,什么话都让他说了,他还能说什么?
这表面上说自己有错,但又搬出奉旨公务,谁能说他有错?说他有错岂不是说为圣上办事有错?
不想活了?
现下这人又带礼上门赔罪,端的一副如此低姿态,让他连火都不能发,还得笑脸相赔!
真不愧是晋王那个老狐狸的儿子,跟他一样滑溜!
不过想见他女儿,那可真是想得美!
他的宝贝女儿,岂是随便什么外男都能见的?
钟天骥的脸黑了一瞬,随即开口大笑,“原来如此,既是奉旨追捕逃犯,我府上众人自当配合,也没什么唐突不唐突的,都是应该的,这礼还请带回去,小女身子单薄虚弱,实在是不方便见客。”
对于他的这一番推辞,景煜珩倒是并不意外。
他的目光瞥向身后之人。
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嬷嬷端着锦盒走到钟天骥面前行了一礼,锦盒被打开,里面赫然是一支上好的百年山参。
“这是……”
钟天骥见面前的老嬷嬷面容严肃,身姿端正规矩,又有几分面熟,顿时有了猜想。
果不其然,他听到景煜珩道:“这位是一直伺候在皇祖母身边的林姑姑,昨日我进宫给皇祖母请安,说起这一事,祖母将我训斥了一番,让我一定要来给钟姑娘赔礼道歉,还让林姑姑随我一起来探望钟姑娘,这若是见不着钟姑娘,姑姑怕是不好回去复命…….”
钟天骥:“你……”
...
揽月居。
钟泠月刚用过早膳准备回床上躺一躺,谁知就见前院的小厮匆匆跑来。
“大小姐,将军请你去一趟前厅。”
钟泠月诧异,“父亲那边是有什么事?”
这一大早的,感觉不像是有好事。
小厮气喘吁吁道:“晋王世子上门了,说是要给您赔礼道歉,还带了皇太后宫中的嬷嬷,一定要见您。”
“……”
钟泠月的脸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这该死的男人,真是阴魂不散!
看来她那一脚踢得还不够重,不好好在家休养,竟还能出来蹦跶!
“知道了,告知父亲,我即刻就去。”
“是!”
待小厮走后,竹意脸上的担忧才展露出来,“主子,这晋王世子定是怀疑上你了,能不能不去?”
“当然不能。”
钟泠月站起身,冷笑道:“他都把皇太后搬出来了,我怎能不去?再说,若不去,他岂不是更要怀疑我了?”
“那若是他试探主子……主子身上还有伤,要是被发现可怎么办?要不还是如之前一般,奴婢扮作主子的样子去吧。”竹意提议道。
之前在杭城,外祖母一家都把钟泠月当宝贝疙瘩护着,根本不可能让她去跟着师傅习武吃苦,她都是和竹意互换了身份偷偷溜出去的。
不过,那都是竹意在屋中装病才没被发现,可对上父亲,万一竹意漏了怯被发现,还不知道要如何收场。
“无事,想必当着父亲的面,他也不会做什么太过分的事,你们几个稳住心神,别露出端倪。”
“是!”
“那替我上妆更衣吧。”
半个时辰后。
钟泠月在一众婢女的簇拥下缓缓进了前厅。
“咳……父亲,世子。”
她端庄地上前行了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