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回来,重返昨日。”」
自始至终,苏都相信自己的挚友不会食言,但他从未想过,昨日会是以这种方式重现。
……
灰色宛如海洋之下的世界毫无生机,磅礴的大雨清洗着一切,似要清洗这破碎城市的伤痕。
“长空市……”
望着这残破不堪的世界,苏反倒有些意外,这竟是侵蚀之律者的「内部」。
只见他尽力放大着自己精神的感召,他试图如往常那样感受周遭的一切,但仅仅数秒,眉头便出现了褶皱。
无法感知到任何存在……
那这么看来,作为精神感知型的融合战士,除去保留自我,再无其他殊异。
但这用来寻找某个冰块的话,也已经足够了,并且谜题的答案,也该揭晓了。
“嗯?”
只不过,刚一行走一段距离,苏就感知到了略显意外的一幕,周遭的水洼上,躺着各种怪异的墨绿残肢,没有任何完整模样,有的甚至缓缓抽搐着,似是在寻求一线生机。
单从形状上来看,是侵蚀之律者役使的怪物,但既然是在它的「内部」,这些怪物理应完好无损,甚至对他发动攻击才对。
直到,那本不应出现在地表的海草以及它们身上那截然相反的灼烧焦痕,便知道了答案。
再放眼望去,发现周遭的世界,却是歪歪扭扭,不分左右……
“如此庞杂的数据都能咬下一块肉的,也只有他能做的出来了……嗯?”
也就在这时,远处的一阵叫卖声,吸引了苏的注意,这不禁让他加快了脚步。
“瞧一瞧,看一看啦!货架上的宝贝随便挑,假一赔十,概不退换!”
“……果然。”
凑近一看,虽然戴着兜帽,但苏还是认出眼前吆喝的少女,不过却是有些不同。
“哟,这位老板看的面生啊,第一次来吧?
正好,我这刚好新进了一批货,您应该知道,附近不太平,总要有点东西傍身,要不要看一下?”
“帕朵,我是苏。”
手术后出现的兽尾已然不见,再加上这座被摧残的城市,想必这就是侵蚀之律者为记忆体编织的梦境。
闻见苏的提醒,帕朵很是明显地迟疑了一下,但在下一秒,她又换回了那副讨好的样子。
“额…哈哈~还真看不出来,那……叔,你需要点什么吗?”
这个向来表现得最为「贪婪」的少女,其实最为「知足」,对此,苏并不意外。
只见他继续说道:“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
即使是在梦境,但既然眼前的少女是自己熟悉的人,那么她就能施展那异于常人的「才能」。
“噢!尽管开口吧,我做生意从不挑三拣四,人还是物,尽管吩咐便是!”听见对方的委托,异色的双眸顿时冒出了精光。
“他的名字叫凯文,年纪如我一般,发色苍白,看上去有些冷峻。”
“嗯嗯,凯文、跟叔差不多,白头发……诶?”
重述苏的描述,帕朵的脑海仿佛浮现了一幅画像,顿时恍然大悟地垂了下手掌。
“原来是王子大人啊!那就小事一桩了,不过嘛……”
说着,帕朵搓了搓小手,笑容略显地苦涩。
“额嘿嘿~老板,你也知道,这附近的崩坏可是相当危险,磕磕碰碰总是难免的,所以这个费用……”
但听到帕朵的称呼,苏的内心不禁叹息,但他没有再作迟疑,解下自己一侧的耳饰,递给了眼前的少女。
“此为故人所赠,价值连城,请带路吧。”
接过耳饰,帕朵眼睛又滴溜溜转了起来,在仔细地确认了那份「价值」并非虚言后,才重新发出熟悉的笑声。
“那我们出发吧,老板,这可没算上安保费用,要跟紧噢!”
言毕,帕朵将耳饰收好,随即往后面走去,顺着她的方向望去,苏便看到了令他有些哭笑不得的画面。
神之键千界一乘被她拿来这种用途,也还真是……意料之中。
………………
时间并不长,虽然雨势未曾减弱,但两人的脚步也未曾放慢,很快,在一处大桥上,苏看到了站在桥边的熟悉身影。
只见他缓缓转过身,缓缓说道:“你来了,苏。”
“……凯文。”
苏不禁松了口气,他依然是他,他并未像帕朵那样陷入沉睡,但很快,苏也为自己的想法心生愧疚。
若如帕朵那般,于他而言也许会更好吧?
就这样,两人长久地站在那里,除了注视着对方以外,再也没有其余的动作。
“额,啊哈哈……
叔,既然已经带到了,那我……先走一步?”
见两人都没有开口,气氛一下降至了冰点,似乎发现了什么,帕朵缓缓向后挪动了几步。
“等等……”
“由她去吧,现在她需要的是思考。”
早已察觉帕朵异样的苏正想要叫住她,但凯文的抬手却让他有些不解。
而帕朵则像是生怕被留住一样,充耳不闻,转眼间消失在某个角落。
望着她消失的方向,凯文叹息道:“而且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本就与她无关。”
“并非如此吧?她能与你出现在此处,想必也是维尔薇计划的一环。”
“那计划进行到哪一步了?在我从内部为外界创造机会之前。”
“……于你而言,所言正是,但不够详尽。
由于你在此处被侵蚀太久,所以我便来到这里,为你的全力一击加以协助。”
凯文的忽然疑问,苏有些短暂的愣神,但他还是如实告诉了凯文,而凯文也仅是点了点头。
尽管凯文还能维持自我,但他也清楚,即使压上全部的「数据」,也不足以挥出那沛然莫御的一击。
更别提以前,那个为了阻止他而化作丑陋姿态的自己……
所以,苏来到此处,必须以他的全部作为「替代」……不,作为「增补」。
现如今梅比乌斯创造的机会近在咫尺,他们现在要做,那便是等待,等待侵蚀之律者再一次“失控”的时机,那时,便是它衰弱之时。
但结果也可想而知,在那之后,他们也会一同弥散,无迹可寻,但至少……他也不会孤单。
“……关于老唐,你还记得多少?”
感受面前的挚友眉头愈加褶皱,苏便能感知到他……或者说是其他英桀共同的问题。
“……”
凯文没有回答,只是忽然荒诞地苦笑一声,无意间告诉了苏答案。
由于某个笨蛋的计划开始“渐入佳境”,他已经开始记不清他的模样了,其余画面,也出现了模糊……
“……若不是那场体无完肤的败绩,我们恐怕就彻底失去一位挚友了。”
虽然有些荒谬,但凯文仍旧庆幸那场刻骨铭心的战斗时刻提醒着他,他必须记得。
“那么……我们的「假如」,你又记得多少?”
“清清楚楚。”听到这句话时,凯文转过来身来,如果他仍然习惯作出表情,那么此时他看起来肯定非常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