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美宫殿,沃土万里,精兵三千,纵使他将这些全部都交予沈宝珠,仍会有人高高压在她头顶。
天底下再如何尊贵的公主,到底也比不得那端坐于龙椅之上的皇帝。
那才是天下真正至尊至贵的主子。
朕的女儿,可以做公主,也能做那高高在上手握生死的天下之主!
权势,是他曾经最为心醉痴迷之物,在残酷厮杀中,他一步一步登上权力顶峰,他将帝王的权势牢牢攥在手中,从不允许旁人沾染,朝臣俯首,莫敢忤逆。
这便是权势最迷人之处,散发着蛊惑人心的气息,让千万人为之斗的死去活来,最终登顶者,便拥有了能够肆意妄为搅动天地的根本。
所有人畏祂、惧祂、服从祂。
如今沈玄想要将他最迷醉的权势,移交给他的女儿,只有她才能从自己这里继承无上的荣耀与权力。
她会爱上权力的香甜气息,喜欢这掌控天下生死的帝王威严。
想到这里,沈玄的嘴角微微上扬,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一刻。
呼吸渐渐灼热,此时的沈玄,极力压制住浑身的兴奋和颤抖,抚摸着沈宝珠散落的发丝。
她睡着了,沈玄不想吵醒她,他努力平息着胸膛的起伏,然后紧紧将她揽入怀中,闭上了眼。
还需要再等等,再等一段时间,便能让他的女儿与他一同共享燕国的盛世王朝。
*
绿衣芙蓉面的美人宫人轻握一柄象牙柄的团扇,眼含秋水,柔情脉脉,手腕挥动间,清风徐来,送至躺卧在贵妃软榻上的贵气少女。
她姿态懒散的半靠着,红缎金绣的裙摆逶迤落地,她的眼尾上挑,精致的下巴轻轻扬起,带着一种挑剔审视的倨傲。
明珠生晕,美玉莹光。
即使那精致到极致的眉眼之间,全然是盛气凌人的锐利,却丝毫阻挡不住旁人想要靠近的渴望。
“他抄写的怎么样了?”
沈宝珠抬了抬眼,目光掠过不远处案几前的俊美少年,脊背挺的笔直,修长的手指挥动着笔杆,眉间朱砂生辉,光彩逼人。
他穿着一身紫色直裰朝服,腰间扎同色金丝蛛纹带,黑发高束,流光溢彩,浑身透着富贵奢华的小公子。
似乎听见动静,他停下笔看向沈宝珠,红艳的唇弯起,眉间那点朱砂仿佛也活了过来。
“阿姊——”他喊道。
“阿慈马上便抄写好了。”
他弯着眉眼,满眼的欢喜和雀跃,手中的动作愈加快了。
沈宝珠轻哼了一声,看着沈慈晏那张俊美富贵的皮囊,愈看愈碍眼。
哪怕他在自己面前一惯听话讨好,她仍会心生不喜,从第一次见面便打心底排斥。
她们二人同岁,相差不过两月,这位皇弟啊,可谓是金尊玉贵,皇后嫡子,母后疼爱,名门崔家外孙,父皇最喜爱的孩子,当真是天命富贵之人。
可她却没有,尽管在冷宫之中并未受到委屈,甚至被奴仆哄着为尊,极尽讨好。
她仍然感觉不到满足,她得不到的东西旁人怎能轻易得到呢?
她的性子就是这样自私、冷漠、恶劣,她明知道沈慈晏有多喜欢往自己身边凑,她却故意置之不理,她冷眼看着他因为自己陷入低靡委屈,冷眼看他如何使尽手段讨好自己。
在她心情高兴时,便给他两颗甜枣,不高兴时,便将所有的怒火都发泄于他,要他跟着痛。
她不欢喜那个晏字,因为那个字代表了曾经父皇对沈慈晏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