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宝珠轻轻晃了晃脑袋,不明白她的意思。
如今她尚且年少,不明白这世上有一些人终身被痛苦的困于求而不得,更不会知道,未来的后宫之中,会有许多皇后这般的人。
沈宝珠看着卧在病榻上的崔宜,想起她以前经常喂自己糖果的画面。
“你还是快些好起来吧,我库房里有几朵灵芝仙草,就送给你吧。”
她抿着唇,说话的语气并不柔软,却让崔宜的神色更柔和。
“多谢太女,只是我这身子,灯枯油尽无力回天了。”崔宜叹了一声,脸上却没有对死亡的惧意。
她微笑着看向沈宝珠,还有沈慈晏,“我走后,唯一不放心的就是阿晏了,太女殿下可以帮我看顾些阿晏吗?他平日里只听你的话。”
燕宁公主,和陛下的性子太像了,同样对感情极其淡漠,让人无法想象他们交付情爱的模样。
而她的儿子,沈慈晏,恐怕是另一个她,甚至比自己更要疯狂极端。
他看沈宝珠的眼神,溢满了痴迷喜爱,明明幼时是那般冷淡的性子。
待到长大的某一天,他终会意识到这不正常的情感。
“我不能答应你,他不是我宫中的奴才,不需要我来看顾,况且孤是太女,他听孤的话是应该的。”
沈宝珠毫不犹豫拒绝了崔宜的请求,即使这是一个病弱母亲临终的嘱托,她连骗也不愿骗她。
“母后,您好好养伤,不必为我忧心……”沈慈晏开口安抚崔宜。
崔宜笑了笑,不再多言。
三人短暂的聊了一会儿,沈宝珠便带着宫人回了东宫。
寝殿只剩下崔宜与沈慈晏两人,苦涩压抑的空气中透着寂寥。
崔宜拉着沈慈晏的手,神色犹豫半响,随着剧烈涌上喉间的血腥气,她终究是说了出来。
“阿晏,我要同你说一件事,我觉得你应该知道。太女殿下她,她并非陛下的孩子……”
而是容嫔与那个情人所生下的孩子,两人青梅竹马,后来一个入宫做了妃嫔,一个做了宫中的侍卫……
“这件事,你父皇他,亦是知情!”
*
崔宜到底没有熬过那天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于睡梦中止住了呼吸,当年燕都贤名远扬的崔氏嫡女终究凋零在了深宫之中。
“阿姊,阿慈以后只有阿姊了……”
东宫的床榻上,沈慈晏缩成一团,紧紧的拥住了沈宝珠,似一只没有安全感的小兽,抓住了最后支撑自己的救命稻草。
“阿姊,阿姊……”
他一遍遍唤着,眼中翻涌着可怖的依赖和亲昵。
“闭嘴,你再吵孤,便立刻滚回你自己的宫殿!”
沈宝珠被喊的烦躁起来,转过身,动作暴戾的掐住沈慈晏的脸颊,看他乖顺点头这才松开了他。
沈宝珠重新躺回去,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