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溟看着郁繁,眸中情绪翻涌。
眼见两人越发剑拔弩张,容青和露浓二妖立刻分头行动。
一个劝郁繁不必说这么狠的话,一个则要周溟说出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劝了许久,两个人之间对峙的气氛这才缓和了些。
半晌,周溟看向郁繁:“云松明说那东西位于皇室宗庙,名叫凤水。”
此话一出口,其余三人身体皆是一僵。
顿了顿,郁繁勾了勾唇角,轻轻笑了起来:“我还以为这件事有多么难呢,这不是还好?”说完,她看过容青和露浓:“你们不觉得吗?”
容青柳眉蹙起:“郁繁,宗庙向来是皇室重地,那里有整个皇朝最精锐的力量把守,你的妖力……”
露浓在她身旁颔首:“这件事还需要从长计议。”
周溟点点头,看了郁繁一眼,他缓缓说道:“我身上的百年妖力兴许可以与那些人匹敌,但宗庙里是否还有什么东西,就不能确定了。”他侧过身:“这几日我要搜寻有关宗庙的典籍,一个月后我便去探一探那个地方。”
百年妖力?郁繁心中轻笑,最多只有个九十年吧。小狼真是喜欢把自己年岁往多了算。
他说的有些道理,郁繁想了想,咬着嘴唇点了点头:“你若有用到我的地方,便去我殿中唤我。”
周溟唇边这才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你能想通,这便很好了。”他关切地问道:“你的分身术修炼的如何?”
去往浮玉山前,郁繁成日待在青幽谷中,后来一时兴起闭了十年的关,直到前一段时间她才出来。
听到他问及此事,郁繁得意地笑了起来:“我想要做的事情,还没有什么做不成的。”说完,她眼眸一动,一抹虚幻模糊的影子倏地从她身上脱离,然后在转眼间变成了周溟的样子。
她施展幻术的时间极短,而幻化出的人又是如此的逼真,在场几人皆惊得瞪大了眼睛。
容青指着“周溟”:“你这东西,能存在多长时间?”
郁繁挑眉看向她:“你不如猜一猜,猜错了便将你手中的另外两颗宝石送给我。”
容青瞬时露出了轻鄙蔑视的神情。
露浓抬眸,眼眸轻转,她轻声道:“半个时辰。”
郁繁摇头。
“两个时辰?”
郁繁再次摇头。
周溟笑着望向她,郁繁撇唇:“你们真是不敢猜。”
她伸手随意拍了拍身边“周溟”的肩膀,然后比划出一根手指:“它能够存在十天半月呢,不止如此,它还能根据我脑海中那人的样子做出相似的举动呢。”
郁繁话音刚落,“周溟”负手,冷冰冰道:“郁繁,你不能去。”
在场几人又是一叹。
容青好一会儿才缓过神:“这样的话,你的妖力不会吃不消吗?”
郁繁双眼微眯,话语从齿缝中恨恨蹦出:“我闭关了十年,当然已经将这项术法修炼得炉火纯青了,这点消耗不在话下。”
有她这句话作保证,容青提起的心这才缓缓落下来。
周溟垂眸,倏地回想起十几年前发生的事情。
“那项法术,郁繁,你不能再用。”
他蓦然提起这事,容青和露浓脸上神情顿时也沉重了些。
在三人沉甸甸的目光注视下,郁繁面色丝毫不改。
她将双手摊开来,轻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放心,若没有发生破天荒的大事,我一定不会再用的。”
孟府祠堂。
孟楚在这里已经跪了五天。
跪在这里的第一天,孟楚心里充斥着对父亲的埋怨;
第二天,孟楚心中的怨恨释然,心中涌上一些空虚;
第三天,孟楚想了一天,终于思考起自己离家出走多年让父母是多么的担忧;
第四天,孟楚将此事想了个明白,心里盈满了后悔与愧疚;
第五天,孟楚一心想要见到父母,并且对他们好好道个歉。她让门外的李嬷嬷多次传话,可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如今是第六天,在等待中消磨了心志的孟楚如今就像一片枯萎的树叶,风一吹就能将她轻松地吹落到地面。
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眸子里尽是委屈和沮丧。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孟楚头也不抬,闷声说道:“李嬷嬷,他们什么时候才能见我?我知道自己错了,只是想要好好道个歉而已……”
“阿楚!”温柔又带着些激动的声音倏地在身后响起。
孟楚迅速抬头,眸中瞬间溢满了光彩:“母亲!你终于来了!”
跪了好几天,孟楚的双腿已经麻木,于是她凑近直接抱住了孟夫人的腿,涕泪俱下地说道:“母亲,我以后再也不做离家出走的事情了!如今我已经学成了本事,以后我就留在京城给你们养老!”
孟夫人感动得眼眶微红:“好孩子,你终于明白我和你父亲这许多年是什么样的心情了。”
孟楚眨了眨眼,眼睫上挂满了圆润晶莹的泪珠,样子楚楚可怜。
孟夫人轻柔地抚摸着她浓密的乌发,在她头顶处缓缓说道:“你知错就好,不过为我和你父亲养老的事情,你不必为此考虑了。”
孟楚不解抬头:“为什么?你们不想让女儿孝敬你们吗?”
孟夫人好笑地看着她:“说什么傻话。”
“可,那是为什么呢?”
孟夫人眼角垂下,神情慈祥而温柔。
“我和你父亲已经为你选好了夫家,月底你们就要成亲了!”
石破天惊。
孟楚整个人僵成了一块石头,许久,她呆呆地看向孟夫人:“夫家,成亲?”
孟夫人点头:“是啊,是谢大人的嫡子,秉性不错,你们以后会相处的很好。”
孟楚仍旧没有转过弯来,口中喃喃:“成亲?”说着,她蓦的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唇,震惊地大喊:“成亲?你们怎么能不经过我允许就为女儿定下一门亲事!”
孟夫人面容平静,眸中带着嗔怪:“还不是因为你离家出走的事情。”
孟楚霍的站起身,可双腿麻木,她刚一站起来,整个人疼得立刻就要跌下去。孟夫人赶忙搀扶住了她。
“不行,我不同意!”孟楚大喊。
“你的话不作数,这门亲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孟楚欲哭无泪:“娘,你怎么忍心将我嫁到一个陌生人的家里呢!”
孟夫人露出和煦笑意:“谢公子怎么会是陌生人?你们两个人小时候还见过呢。”
“我不要嫁!”孟楚眼眶红了起来。
看到这副样子,孟夫人一时有些心疼。轻轻叹了口气,她霎时将这丝心疼抛之脑后,狠下心说道:“你不嫁也得嫁!”
说完,孟夫人当即站起身,转身迅速向门外走去。
“李嬷嬷,将她带回闺房,看好她,不要让她出去!”
孟楚耳边传来李嬷嬷铿锵的声音:“是,夫人。”
于是,孟楚的嘴瘪的更狠,眼眶红得更是厉害了。
她将脸埋进双腿中,低声哭诉:“你们怎么能够这么对我!”
青幽谷中。
容青伸了个懒腰,她循着花径一直走向郁繁所在的西苑。
虽然郁繁昨天已经再三做了保证,但她的心中还是有些隐忧。
郁繁同周溟感情深厚,定是不想让周溟冒这种险的。
思及此,容青脚步更快,很快她便来到了郁繁的宫殿前。
雕花石门紧紧关闭着,容青心中掠过一丝疑云。
紧接着,她迅速推开了门,大步流星绕过鸟兽屏风,走向床边。
容青毫不迟疑地掀开床幔,下一刻,郁繁烦闷的带着浓重睡意的声音响起:“容青,你为什么不让我好好睡觉!”
容青动作顿住,僵滞片刻,她缓缓将床幔放下:“没事,你继续睡吧。”
床幔后,郁繁低哑声音响起:“放心吧,你们既然说了,我定是不会去的。”
容青心中巨石立刻放了下来。
“你好好休息。”
风和日丽,郊外花木葱茏,鼻间可以轻松捕获到馥郁花香。
几辆马车正徐徐行驶在距离天京几十里的官道上。
马车朴素,是用普通的褐色实木打制成的。驱使马儿前行的车夫悠闲地扬着马鞭,马车行的缓慢。
车夫回头对车厢中之人说道:“老爷,放心吧,我们明日之前定能赶到天京,定不会误了你赴任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