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怀义点了点头:“我知道,这法子是不能长久的,现在,我只希望能尽快找到嘉煜……”
十几里外的城郊。
夜色漆黑,浓重的几乎看不到近处的树干。
孟楚走了几步,便又撞到了一个粗壮的树干。她苦恼地轻揉着额头。
今日是大婚之日,沈义谦虽说他有万全的解救之法,但她却始终有些担心。
因此,孟楚这几日始终魂不守舍,走走停停,直到今日,才走了十几里不到。
轻轻叹息一声,孟楚背着竹篓继续向前面走去。
站在一处山坡上,清风肆意地吹着她的衣摆,孟楚将手置于额上,极目远眺着。
终于,她在一片昏暗之中发现了一丝光亮。
右前方有一家客栈!
又饿又困,孟楚已经顾不及它是不是黑店了,撒开双腿便向那处跑去。
花了两刻钟,孟楚终于来到了这家的客栈前。
门前,两盏风灯随风轻荡,为这浓重的夜渲染了一份神秘和轻松。
孟楚为自己打了打气,然后抬手敲了敲门。
不一会儿,两扇门缓缓露出两条缝,一个瘦长的身影显露在她面前。
孟楚问道:“这里晚上能够住人吗?”
那人向她的身后望了望,然后抬眼望向她:“一个人?”
孟楚点头。
“两百文一夜。”
孟楚心中的石头顿时放了下来。这价格很实惠,看来不是一家黑店。
于是,她从腰间取下锦囊,然后从其中随手捞出一点碎银交给眼前的人。
那人掂了掂,转身向房中走去。
半个时辰后,孟楚终于沐浴结束。
躺在床上,她只感觉一身轻松。侧过头,她望向窗边明亮的弯月。
这几天都没听到寻人的消息,看来沈义谦将这件事办的很漂亮。
放下心来,孟楚闭上了眼,很快便陷入了甜甜的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孟楚忽然听到了微弱的议论声。
“小声些,可千万别弄出了动静。这小妮子方才随手就拿出了那么多钱,那锦囊鼓鼓的,她手中肯定还有更多的银子!”
孟楚的心顿时发紧了。
“嗐,运气真好,这天来的两个人都是财大气粗的人,劫了他们,我们很长一段时间都不用担心生计了。”
“别说话!”
孟楚的心揪在了一起。
这家客栈果然是黑店!
马上这两个人就要打劫她的银子,说不定还会见色起意……孟楚以前看过的话本内容霎时全部浮现在脑海中。
出师未捷身先死,天哪,难道她今夜就要丧命于此!
思考时刻,两扇木门已经被轻轻推开,孟楚耳廓清晰地捕捉到了不远处两人细碎的脚步声。
她害怕地闭上了双眼,贝齿紧紧地咬住了唇。
脚步声越发近了,片刻,热热的呼吸喷洒在了她的面部,
孟楚一时间紧张到了极点!
“这个小娘子睡得很香嘛。”
“大哥,你是想……”
孟楚再也忍受不住,趁他们谈着话,她猛地睁开了双眼,然后将一床被子扔到了两人的头上。
她迅速下床,连鞋子都顾不及穿,便匆忙向门外跑去。
“救命啊!”她大喊,话一出口,孟楚忽的想到这是贼窝,叫声只会吸引来更多的贼人!
孟楚跑着冲下楼梯,心中欲哭无泪。
屋内,两个人匆忙将被子从头上扔下,然后迅速向外面跑去。
“可不能让这个小娘子跑了!”
“等等!”
“等什么等,到手的银子就要飞了!”为首之人骂道。
“大哥,刚才不是我在说话呀。”瘦小之人有些委屈。
“哦,那是谁?”
两个人疑惑地看向对方,忽的,两人耳边传来一阵风声,正要回头,一个棍子猛地击中两人头顶。
这两人忽然头冒金星,紧接着,一齐双双跌下楼梯。
头脑有些昏沉,窗外传来一阵清脆的鸟啼,郁繁睁开双眼,望着红色的床帐,脑海中的雾一瞬间便消失了个干净。
昨晚,谢思行出去后果真没再回来。至于现在,他要么已经出了府,要么就是……
孟府和谢府皆是大富大贵之家,郁繁打开衣柜,一眼望去皆是衣料和做工极好的衣裙。
才穿好衣服,李嬷嬷便端着茶担忧地走了进来。
她关心地望着她,口中念念有词:“我的小姐,你昨夜肯定受尽了委屈!”
郁繁托着腮,闻言点了点头:“是啊。”
看她点头,李嬷嬷感同身受,心中的辛酸如潮涌来。
“小姐,出嫁前我还同你说这谢公子样样都好,没想到,你出嫁的第一天,他便让你独守空房!”话音一落,李嬷嬷潸然泪下。
“小姐,等回府后,我定要将此事告知老爷和夫人!”
耳边忽然传来一阵轻响,郁繁散漫心神瞬间回笼。
她动情地摇头:“嬷嬷,不行!”郁繁犹豫说道:“虽然我只同他相处不到半个时辰,但也知晓他是个极好的人……所以,嬷嬷,你莫要将此事告诉我爹我娘!”
李嬷嬷眸中含泪:“小姐,这怎么行!你不说,怕是还要在谢府受更多的委屈!”
郁繁握住她的手,颤抖说道:“昨晚,嘉煜他是心疼我的。他说过,今晚他会回来的。他不是故意冷落我,嬷嬷,你千万不要将今晚的事告诉他们!”
李嬷嬷失声痛哭:“可是小姐,嬷嬷心疼你啊!”
面前的人感情是如此的真挚,郁繁演着演着,忽然觉得有些演不下去了。
她拍了拍李嬷嬷的肩头:“嬷嬷,我没有觉得委屈,你也不要为我担忧了。”说完,郁繁试探地抱住了李嬷嬷。
屋中两个人互相哭诉,谢思行倚在窗边,心情极其地复杂。
一日寻不到嘉煜,孟姑娘心中便多一份折磨。女子本就多艰,好不容易有了一份依靠,嘉煜怎么舍得让孟姑娘一个人留在谢府?
孟楚呆呆地望着不远处的客栈。
天已放晴。
昨晚她虽狼狈逃出了这个贼窝,银子也完好无损。但是!她的竹篓还在房间里!
孟楚望着来往的小道,她在这里站了一个时辰,还是一个人影都没有望见。
青天白日是如此,到了夜黑风高的时候更不必说了,孟楚悲伤地想着,也许,她的竹篓就要孤单待在这个黑店一辈子了。
她沮丧低头。
片刻,她落寞地转身,最后一次回望这个该死的黑店。
倏地,她整个人僵住了。
不远处那个站在院子里的人,看起来怎么那么的熟悉……
孟楚睁大了双眼,犹豫许久,她抬脚向客栈走去。
孟楚推开了门,那道蓝色的身影便明明白白地站在了她眼前。
“你是……”
院中那人闻声转身,见到她错愕眼神,蓦然笑了起来。
“哦,我说昨晚那个声音怎么有些熟悉,原来真的是你啊。”
谢嘉煜含笑望着她,一脸诧异:“你一个姑娘家,怎么一个人在这荒郊野岭乱走?”
孟楚仍未从震惊中回神,她呆呆问道:“那两个贼人呢?”
谢嘉煜轻抬下巴:“被我绑在柴房里了。”
“这个黑店,还有其他贼人吗?”她继续问。
谢嘉煜挑眉:“就只有这两个。”
孟楚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霎时穿过他向屋内跑去。
谢嘉煜诧异地望着她的背影。
半晌,孟楚背着竹篓跑出来,胸口激动地起伏着,眉眼里蓄着许多笑意。
谢嘉煜掠过她身后多出来的物件,轻哼道:“你回来,就为了拿这个东西?”
“当然!”孟楚含笑点头,“我离开天京,一件就是要开间药铺治病救人,一件就是……”说到隐秘处,她停住,然后再次向谢嘉煜道谢:“这次多谢你了,拿到我的药草,我也该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