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质问(1 / 2)

连续几天,孟楚想要逃婚的念头越来越强烈,可爹娘仿佛是知道了她的想法,在她的小院外徘徊的人越来越多。

要逃出去简直难如登天。

离成婚之日越来越近,谢府安宁的氛围下也是暗藏波涛。

自那日花厅中的冲突发生后,谢思行几乎一直待在自己的院子中练剑,对府内的事都不太关心。

而谢嘉煜,则有一搭没一搭地整日出去闲逛。

他的行为与往日大相径庭,谢夫人愈发看不过去,于是,她特地将谢嘉煜唤到自己房间来。

一室暖意,香雾袅袅从镂花香炉中升起。

谢夫人拍了拍桌子:“嘉煜,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谢嘉煜神色淡然:“平日功课我也做完了,只是出去游乐一番。”

谢夫人皱起眉:“嘉煜,你也是要成婚的人,该收收心了。”

谢嘉煜轻哼一声:“我同她未曾见过一面,等成婚后我们二人各过各的,互不打搅。”

谢夫人的眉蹙得更紧:“你是这么想的?”

“当然。”

“胡闹!”

谢嘉煜抬眉,目光灼灼:“父亲未经我同意,贸然为我订了婚期,我能做到这样,已经很好了。”

谢夫人柳眉几乎要拧到一块儿:“你心里在别扭什么?”

谢嘉煜耸了耸肩:“我同寻常一般,哪里在别扭。”

谢夫人压着声音道:“你同我说,你这样,是不是因为他回来了?”

谢嘉煜唇角勾起:“没有。”

“你有。”短短的一瞬间,谢夫人便瞧出了他神色里的端倪。

“你说是就是吧。”

又是这样一番搪塞的话,谢夫人气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半晌才压抑住自己将要喷发出来的怒火。

她按住额头,无奈道:“总之,你最近行事不要太放浪。”

“放心。”谢嘉煜扬眉。说完,他抱臂转身缓缓走了出去。

谢夫人颇为郁闷地注视着他的背影。

这个儿子,心里到底在酝酿着什么?

谢嘉煜跨出门槛,金光漫无边际地洒下来,将他的一半身子都笼罩住了。

迟疑片刻,他走向回廊,然后向一处花木掩映的院落慢慢行去。

离院门还有几步远,谢嘉煜便听见了院内传来的利剑的破空声。

许久,这凌厉的声音终于消失不见,周围重又归回平静。

谢嘉煜抬起手臂,手指半弯着,停在了离木门一寸远的距离。

伫立半晌,他到底是没有按下去,又转身沿着原路返回。

院内,谢思行倚在树上,看向天际的目光渐渐收回。

等嘉煜成婚,他便离开吧。

崇安街,成衣铺。

郁繁的欲擒故纵之术终于起了效。

天光正好,郁繁正在弹着昨晚花了一刻钟随意想到的第五首曲子,屏风外传来的喧闹声里忽然夹杂了一道陌生的声响。

郁繁垂眸,掩饰着自己晶亮的眼眸。

来了。

一个身着铠甲的官兵穿过人群自行分散开的小道,迈着大步走到了郁繁正对面。

“屏风里的人,是沈义谦吗?”

流泻的琴音停了下来,郁繁缓缓站了起来,坦然说道:“我就是。”

“华阳长公主要见你,你快收拾东西即刻随我们走。”说完,他向店内人群扫视一圈,大踏步离开了这里。

周围瞬间响起一片唏嘘声。

“公主也注意到沈公子了……”

“以后,我们是不是再不能听到沈公子的琴音了?”

“听说长公主脾气很坏,沈公子可千万不要惹恼了她。”

……

郁繁将琴递给掌柜保管,然后淡然走了出去。

那甲兵见他走来,看了他一眼,然后示意他坐到身旁的马车上。

一旁的马车在崇安街上众马车的衬托下简直就是一颗闪闪发光的明珠,车身,车轮,以及两匹马的挂饰上都或多或少地嵌着闪亮的宝石。

郁繁恶劣地想着,等她找到机会,她定要将这马车上的宝石全都撬了。

一刻钟后,马车抵达了公主府。

郁繁抬眼望去,公主府的大门格外气派,两座威严的石兽昂首屹立在大门两边,红漆大门简直像是新刷的一般,大门敞着,郁繁探头望去,流水,假山,回廊,几重院子,这公主府一眼望不到头。

真是有钱。无数的感慨最终浓缩成一句极为质朴的感慨。

“你随我来。”

郁繁颔首,亦步亦趋地跟在这面无表情的官兵身后。

走了不知道多久,郁繁终于在一处廊檐下望到一个身穿红衣的身影。

“那便是殿下,你走近时,脚步一定要放轻,切勿惊扰了殿下。”

郁繁再次颔首。

走近了,郁繁看清了那个女子,她穿着朱红色曳地长裙,随意披着一件深红色的外袍,头发也是懒懒披着,乌发倾泻。

似是听到了她的脚步声,公主抬起了眼眸,于是,郁繁发现了她面庞是那么的妩媚。

郁繁停在了距离软榻三尺远的地方。

“你就是沈义谦?”

郁繁让自己的眸子像深潭一般,她嘴唇紧紧抿着,缓缓道:“正是。”

南若璃看向眼前克制疏离又十分紧张的青衣男子,突然想到了什么,倏地笑了起来。

她懒懒地挥手,声音魅惑地像惑人的狐狸:“听说你的琴弹的不错。”

“殿下过誉,不过是寻常的曲子罢了。”

“我想听。”说完,她指了指不远处的小案,“琴在那里,你便为我随意奏一曲吧。”

郁繁深深看她一眼,然后转身走向那处地方。

郁繁弹了一首曲调清新悦耳的《采荷曲》。

一曲毕,南若璃扬眉,讶异问道:“是我这府中不好吗,你为何弹这种曲子?”

郁繁将手搭在琴弦之上,淡然回道:“公主怎不知我是有感而发?”她看向不远处池塘里随风轻晃的莲蓬:“公主府的莲花开得甚好,想必公主也如莲花一般出淤泥而不染吧?”

“哦?”南若璃忽然对这个男子产生了更多的兴致。

暮色四合的时候,郁繁才缓缓走出了富丽堂皇、雕栏玉砌的公主府。

刚踏入刘府大门,郁繁便被刘伯玉唤了过去。

书房里,刘伯玉负着手,悠悠询问道:“那公主可有对你做什么?”

郁繁板起脸,露出坚毅的目光:“您放心,殿下只是同我谈了些诗词歌赋。”

刘伯玉蹙着眉:“你们只谈了这些?”

郁繁轻叹:“干爹,我知道城中那些风流的传闻,但今日着实没有发生什么。”

刘伯玉垂眸,右手轻轻地捋着花白胡须。

半晌,他看向郁繁:“义谦,铺子的生意已经好起来了,以后你都不要再去那里弹琴了。”

这是怕她被长公主玷污。郁繁心中感叹面前这人的善良,她颔首:“听干爹的话,义谦以后都不会再去了。”

虽然她做了保证,但一连几日南若璃都会派马车接她到府中去。

刘伯玉看到这副场景颇为无奈,刘松却咬碎了银牙。

这个沈义谦,怎么才来京几日,便轻轻松松攀上了高枝?

孟府,闺房中。

孟楚感觉成婚前的日子越来越难熬。

“小姐,抬手。”

婚服和凤冠早已备好,今日是试穿婚服的日子。

孟楚依言照做,李嬷嬷对着穿着一身新娘喜服的孟楚左看右看,怎么看都顺眼。

“这婚服样式极好,小姐穿上去真好看,洞房花烛夜定能让那谢家郎君惊艳。”

孟楚猛地打了一个寒颤,想到那“落魄”、“没有志气”的谢家公子她就头疼。

半个时辰后,李嬷嬷将婚服和凤冠又放进描金红漆盒子中。

孟楚闷闷不乐道:“嬷嬷,我想去府外走走。”

李嬷嬷还沉浸在喜悦中,也没听清她的话,便随手一挥:“去吧。”她又指了指一旁的纱帽:“戴上这个再出去。”

孟楚开心迈出房门,等走出大门,她颇为不快地看了眼身后那三四个侍卫。

“你们走远些。”

侍卫摇头:“不行,老爷让我们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你离开我们的视线。”

孟楚翻了个白眼,心情霎时又变得烦闷无比。

现在都已经不得自由了,恐怕成婚后会更惨吧。

她在大街上走了许久,半晌,走的累了,便坐到了道边的青石阶上,掀起帷帽懒懒看着天边的斜阳。

昏黄的光线映在她的脸上,孟楚托着腮,无聊地看着街边匆匆行过去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