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骇人(2 / 2)

林玉兰受宠若惊,缓了好些时候,这才回过神来。她慌忙退开两步,想要将尊贵的春神娘娘请进家中。

可当林玉兰看到一贫如洗的门庭时,内心的羞赧不禁涌上来了。

郁繁适时打断她:“我只是路过明月镇,很快便要离开了。”

林玉兰抬眸渴盼地望向她。

郁繁会意,缓缓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来。

“你的哥哥,很快就要回来了,你在家安心等待便好。”

“真……真的?!”林玉兰颤颤巍巍接过信去。

郁繁轻轻拍了拍她的肩,然后转过身向小巷出口走去。

半晌,身后传来一声沙哑、带着哭腔的声音。

“谢谢你,春神娘娘!我会永远供奉你的!”

郁繁脚边一个趔趄,差点栽倒在地。

这就……不必了吧。

“你看到了吗,那个人确确实实是阿楚本人吗?!”心脏不受控制地在胸腔中乱蹦,孟夫人难掩面上激动,语不成声地说着话。

管家脸上说不上是喜还是愁,他抬头看了眼前翘首以盼的孟老爷和孟夫人,最后,他仿佛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地点了点头。

“老爷,夫人,她确实是自家的小姐!”

这一句话石破天惊,孟夫人喘不过来气,一个仰倒,她便往地上直直栽去。

李嬷嬷及时搀扶住了她,但其实,她的身躯也是软的,只要再搀扶上片刻,她便会无力地,连带着夫人一同跌在地上。

孟老爷听完话,很长一段时间,他都面无表情。

很久,他缓缓问道:“这么说,信中的那些话都是真的了?”

管家心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沉重地点了点头。

孟老爷忽觉眼前一黑,脑海中好像有什么东西断了,他同内人一般,无力地几乎要瘫软在地上。

在成婚的前一日逃婚了,之后去小荷村、泉州,后来被关在一个地洞里接近两年……

谢家那个小子在成婚第二日离开,可自家姑娘更厉害,成婚前便逃婚了!

孟老爷此时不敢再深思下去。如果他的女儿早已逃婚了,那么那个一直待在谢府中的孟楚又是谁?!

他一直苛责谢嘉煜没有做好丈夫的本分,谢家也没有好好照顾阿楚,可现在好了!他家的黄花闺女压根就没嫁过去!反倒是有人偷梁换柱欺骗了亲家的感情。

孟老爷双腿直发软,控制不住地要向地上倒去。

管家忙不迭来扶住他,片刻,孟老爷阖着眼痛苦问道。

“阿楚什么时候回来?”

管家叹了一声:“三天后。”

孟老爷泪眼婆娑,一时间不知道是惊是喜是愤怒还是无奈。

管家欲言又止:“老爷,这件事我们要怎么和谢家商量?”

谢嘉煜这二十几日风雨无阻,坚持不懈地在府中长跪,孟老爷瞥了一眼他跪的方向,忽然便觉得有些心虚了。

“咳,你……你让他先回去吧,至于原因,就说我已经原谅他了。”

管家反复看了他一眼,随后放开了他的手臂向大门处走去。

片刻,听到谢嘉煜离开了的消息,孟老爷如释重负地长叹了一口气,然后再也坚持不住地昏了过去。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之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孟老爷又告病了,这一病,便又病了两日。

谢怀义坐在官舍的书案后,蘸了墨的笔尖悬在半空中已是许久——他已经许久没有动作了。

又默了半晌,他唤来这两年来同孟老爷关系尚好的同僚,向他问起昔日好友的病情。

同僚露出尴尬的笑:“他一直闭门谢客,他这样表现,肯定是生了什么不想让人知晓的病。”

“他前几日不还是好好的吗?”谢怀义低声喃喃。

“这我可就不知道了。”

耳边传来暮鼓声声,谢怀义绕过书案,大步流星向宫门处走去。

嘉煜刚被赶走,他便生病谢客了。嘉煜他……或许知道些什么事情。

尚未走到宫门处,心思沉沉的谢怀义便听到了一人的轻唤。

“姨父。”

谢怀义当即回神,抬起头看向一身素白衣衫的莫悠然。

“控妖府今日无事了?”她这几年来时常都是这般,自从腿疾痊愈之后,便主动去控妖府谋职。谢怀义想着,她已经许久没有按时回府了。

莫悠然微微颔首,唇角露出一抹清淡的笑。

想到此中缘由,谢怀义心中忽然伤感起来:“大仇总会得报,你不要逼自己太紧。”

莫悠然眸色瞬间黯淡下来。

“我心中自有思量,姨父不要为我担心了。”

谢怀义轻轻地叹了口气。

回到谢府,谢怀义便将谢嘉煜唤到了自己的书房。

书房门缓缓合上,谢怀义负手站在案后,沉声说道。

“那日他可是亲口说要原谅你?”

谢嘉煜敛了眸,摇头道:“是他让府中的管家亲口传的话。”

谢怀义蹙起眉头:“你可瞧出那日有什么不对之处?”

谢嘉煜抬眸:“难道孟府这两日发生了事情?”

谢怀义难言地吸了口气,转过头去。

“他这两日都告病在家,我担忧他的病体。”

谢嘉煜歉然低下头,脑海中开始回想那日的事情。

“那天,他从我身边经过的时候,好像有些激动,还有府中的管家,他应是出了一趟远门才回来,风尘仆仆的。进门后,过了大概半个时辰,孟府的管家便告诉我岳父原谅我的事情。”

谢怀义皱起了眉。

谢嘉煜继续说着:“那人的表情十分奇怪,红着脸,好似是听了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我再三问他岳父可是真的原谅了我,他都点了头,但是却有些不敢看我。”

“不敢看你?”谢怀义捋起了乌黑的长须。

谢嘉煜颔首:“是,我怀疑岳父他可能是听了管家捎来的消息后病倒的。”

谢怀义在书案后踱着步:“是什么消息,竟然能将他吓倒?”

谢嘉煜摇头:“我不知。”

书房内瞬间安静下来,沉寂了片刻,谢怀义开口,却没抬眼看向自己的儿子。

“你这一个月来都在孟府跪着,双腿可染了寒气?”

谢嘉煜艰难道:“这都是我应得的。”

谢怀义轻哼:“道歉是道歉,身子最重要,万一双腿染了疾,你母亲她又要担心了。”

谢嘉煜点头:“父亲说的对,今日我回去后便让人去大夫那里讨几副药。”

谢怀义拂手:“没你的事了,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