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来的第二天,我就带她回到了我们以前的家,她的感触很大,但是她没有哭,而我却流下了泪水,如果没有我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五年前,如果不是我意气用事,不是我一心想要报仇,不是我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不是我少不更事,不是我高估自己,不是我以为全世界都在我的掌握之内,我就不会输得那么的惨,就不会输得背井离乡,就不会输得改名换姓。而妈妈也不会陪着我受苦,她帮我擦干眼泪对我说:“不要哭,经历过了这么多的事情,你要学会珍惜自己的眼泪,不要动不动就哭了,你已经长大了,你知道吗?”她的眼睛看不见,可是她的心是那么的明亮,她的声音是那么的慈祥,要我怎么不感动,怎么不为她我唯一的亲人心疼。我们商量好了,只要等她的眼睛好了,我们就回日本,再也不回来了。
命运就是这样,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谁也不知道人生的下一秒会有什么样的遭遇。为什么离开了又要回来,也许是上帝安排我们再回来见一次我们的家乡,再来一次回我们熟悉的地方,因为这是我们想要的,真的很想念家乡,这里有痛苦,这里有泪水,这里有仇恨,不好的一切都在这里开始,可是这是我的家乡,生我养我的地方,我舍不了,真的放不下。最重要的是,这里有一个为我牺牲的母亲,我挂念她,尽管我现在也不缺母爱,可是我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我身上有着她的血,有着她的肉,是她给了我生命,而我却不能呆在她的身边,是做女儿的无能啊。下午我又去了一下医院,跟院长把一些细节问题谈了一下,我们还签好了合同,所有的一切都谈好了,后天就可以手术了,当拿到合同的那一刻,我真的好开心啊,五年来我从来都没有这样的开心过,我的心真的好舒服啊,出来到了医院门口很是舒心的一笑,好像放下了担了久的重担一般。
就在这时,我接到了一个电话,是我在日本一个有生意来往的人,他恰好来这里出差,知道我在这里就想跟我聚一聚。我恰好心情很好就答应了。反正大家生意上都有来往,也应该应酬应酬。
但是我没有想到,我又一次看见了他,那个在医院撞到我的男生,在机场吵架的男生。
我认识了他,他的名字叫东宏,真的好奇怪啊,就差一个字,他也姓林,真的是好巧啊。
凌云告诉我,他们是大学的同学,不过毕业之后就回了家什么也没有干,凌云就去了日本,帮他爸爸做生意。他的家好像也不简单,爸爸是一个大公司的董事,妈妈就更了不起了,好像是一个舞蹈教练,还是国家级的哦。年薪八位数哦,所以就算他不工作也不用着急,一个晚上他们几个大学同学一直聊过去的事,他们也各自带了自己的女朋友,只有他没有,大家提到他的女朋友,他就一笑而过,好像不愿意提起。我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跟个傻瓜一样在旁边听,凌云有事没事在我的身上抱几抱,他好像还说我是他的女朋友,我不好意思让他没有面子就什么都没有说。反正没有第二次了。我仔细观察着他,他的神情真的很像西宏。我的心又多了一层牵挂。
凌云介绍的时候,是用日语介绍的,说:“这是我的女朋友无西美子”我以为他听不懂,但是没有想到他竟然听得懂,而且还用很标准的日语对我说:“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真的很出乎意料啊。接下来我们就几乎没有怎么说话了,他很顽皮,很爱开玩笑,大家还提到了他的女朋友,而他只是一笑而过。
哎,真的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去那个聚会,真的是气死我了,那几个小子气死我了,好好的说我家里干什么啊?对,没有错我是没有找工作,我是呆在家没有事干,但是那也不意味着我靠家里啊我林东宏还不至于要爸爸妈妈的钱,妈的,不知道我的专长是干什么啊,我只要动一动手指头就够我吃一年的了。牛逼什么,那个京大那小子不过找了一份月薪几千的工作,说个不停,工资不是什么重要的,重要的是轻松,整天坐在办公里,看看报纸,玩玩计算机,好轻松啊。我敢说他再轻松下去,肯定要永远轻松了。吹什么吹。还有那个韩海,他妈的真不是个东西,读书的时候读不过我,现在来挖苦我,说什么,我就不行了,忙得要死,动不动就是出差,动不动就跟大老板飞这里飞那里,最后还来一句,我可没有东宏那么命好啊,什么都不用干,整天打打球什么的多轻松啊。哼,我也不是好欺负的。开玩笑我是什么人啊。“对啊,谁叫我们读大学的时候不努力呢,要不然现在也不用这样辛苦啊?”损我?哼,还不够格呢?还有说好是同学之间的聚会吗?个个都带女朋友,怎样啊我女朋友又不是没有见过,比起他们那几个,晴儿简直就是美上天了。妈的,什么玩意了,长成那样也敢带出来。幸好我没有带情儿来,不然都得去跳楼。
不过,凌云的新女朋友还挺不错的,他那花花公子终于知道什么叫爱了,在大学的时候,从班里到系里,再到院里是女生就被他追过,他的前女友聚会都要装满好几个教室了。我跟他大学四年都玩在一起,感情不错,不过那小子在大学的时候不怎么用工,最后都没有把毕业论文写出来,到现在都没有毕业呢?好在他爸爸在日本有公司就过去帮忙了,还不错了啊。他那个女朋友长得不错,又文静,挺好的,还有个日本名字美子,听说好像从小就在日本长大的,还自己开了一家茶楼,很有本事,跟凌云很配的。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对她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散会的时候我就抽空问了她一下,原来是在医院,就是那次我撞到的那个女生,想起来了,就赶紧道歉,她对我的态度很好,最后还说:“你是凌云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
不过,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我就很熟悉。为什么?
五年来的那个梦,越来越清晰了,那个声音,也越来越清晰了。我总感觉我所谓的前女友要出现了,我以前的记忆会回来了似的。
妈妈的手术终于可以开始了,妈妈的眼睛终于可以看见光明了。我的心情真的好激动啊,我在手术门口等着,我看着那亮着的手术灯,我的心悬挂着,千万不要出什么样的意外,等这一天,我等了多久啊,为了这个手术我来到了这个让我一无所有的地方,让我的心千穿百孔的地方,让我充满仇恨的地方。只要手术可以成功,那么一切我都不会在乎了。
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三个小时过去了,为什么手术们还是没有开呢?我的心有着一种不祥的预感,好像要发生不好的事情似的,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呢?医生不是说,手术的成功率很高的吗?应该不会有事啊,那为什么我会有这样的感觉呢?
凌云来过,给我送了一点,吃的,安慰我不要担心,但是我怎么可能不担心,躺在里面的是我唯一的亲人,唯一的,叫我怎么会不担心呢?没有手术以前我是那么的希望,妈妈可以快一点手术,可是就在她接受手术的那一刻,我的心为什么会这样的矛盾呢?我知道任何一场手术都会有风险的,我好害怕啊。
十二个小时过去了,从白天到夜晚,终于手术灯灭了,终于完成了,妈妈被推出了手术室,我冲过去,妈妈还在昏迷之中,我问医生,手术是否成功,可他却不能给我一个准确的答案,他只是说要看拆线后才有结果,虽然手术没有出什么岔子,但是也不意味着,一定可以看见,毕竟她的眼睛以为失明了许多年了。
我把妈妈安排在高级病房,医生说至少七天才可以拆线,这七天也是最关键的七天,一定要好好地照顾病人,最好是让病人保持良好的心情。
在那个星期,我一直都在妈妈的身边照顾她,给她读报纸讲笑话,每一天都很开心的,我们只要一想到,可以看见了,就忍不住的笑了起来。妈妈说她浪费了十几年的光明,等好了以后一定要好好的享受一下,看遍全世界来,弥补这十几年没有光明的日子,我们还有约好要到哪里去晚,她说首先要把日本好好的看一看,不要自己呆了五年的地方,还不知道长成什么样子,还说要到韩国去一趟,年轻的时候就想去了,听说那里的乡村非常的漂亮,而且还有很多好吃的呢?韩国料理可是出了名的,中国人再怎么模仿也达不到人家的十分之一。说着说着我们就会笑,好激动的心情啊。
有时候我还会推着她在医院的公园坐一坐,她说她想闻一闻自然的味道。
那一天我又遇见了他。凌云的大学同学,我感觉我跟她真的很有缘。是他先认出了我。不准确的说,是他先认出了我妈妈,原来那天将我妈妈送到播音室的就是他,她看见我妈妈好激动的啊,赶紧的问”阿姨,你的眼睛也做了手术吗?]妈妈也好像跟他很是投缘,说可很多的话。
他说“好巧啊,没有想到她是你的妈妈,早知道我就应该直接把阿姨送到你家,而不是送到播音室就一走了之的。”
我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说了一些谢谢他之内的话。
谈话中我知道他女朋友的弟弟也在这家医院住院,好像也是眼睛的手术。
晚上,妈妈问我“飞儿,妈妈说句不该说的话,你可不要生气啊。”我说“什么话啊,我怎么可能会生妈妈的气呢?”
她说“你不觉得那个小伙子的声音跟东宏的声音很像吗?”提到了东宏,我的心情好沉重啊,回来了,我要不要去看看他,可是他在哪里啊?他还在这个城市吗?五年了,什么都应该变了,也许他早就跟于情结婚也说不定,见了他又能说什么呢?五年前我只能说对不起,五年之后我会有别的话吗?我会说什么呢?会在什么样的情况下见到他。我的名字变了,我的身份也变了,外貌衣着都有变化,他看见还会认识我吗?我喊他名字的时候,他会不会说:“小姐,你是谁啊?”也许真的会吧,在他的心里我不过是骗子,不是个为了对付他的女朋友故意他的感情骗子,他还会记得我吗?也许会记得吧,因为他也许会恨我,谁会受得了我这样的愚弄呢?
我什么也说不了,忘了吧,这是上天对我的惩罚,让我爱上一个不爱我的人,让于情拥有一切我想要的东西,就是对我最大的惩罚,是啊,是应该惩罚我,我做了多少坏事啊,我做的坏事都尽收天底,天都看得清清楚楚,所以它要惩罚我,可是为什么只是我的错误,那些比我更加坏的人,老天爷为什么看不到,为什么不惩罚他们,难道是他们已经坏到了连天都害怕的地步吗?
我永远也想不倒,我的命运会是这样的,我永远也不会遗忘我亲生妈妈离开我的时候说的那一句话:“我只要我的女儿好,我只要你对我的女儿好。”
但是我没有想到我还能够听见这句话,那一天我的养母,憔悴的躺在那一张病床上,握住我的手,对着对我来说是一个陌生的女人,说:“我只要我的女儿好,我只要你对我的女儿好,那我就今生无悔了。”接着,就永远的闭上了她的眼睛。
我一心只是想让她的眼睛好起来,但是我没有想到这个手术不仅仅没有治好她的眼睛,而且好永远的夺走了她的生命。
天啦,我知道我不好,我知道我很坏,可是,我求求你,不要报复我的亲人,不要带走我生命最重要的人,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可怜可怜我,可怜一个被人抛弃的女孩,可怜一个被命运折磨着的女生,好吗?好吗?
“妈妈,妈妈。”在灵堂里,我哭着,这是我唯一的亲人啊,这是我唯一活着的希望啊?
“美子,你不要哭,你妈妈看见你这个样子会很伤心的。”在那片花圃里,灵堂就在那一片花圃里,也许妈妈还是幸福的,至少她以后就可以永远的留在这个她想要的地方了。
“芳姨,你说我妈妈为什么会这样啊?”我哭着问着,这个女人是这片花圃的现任主人,是我妈妈的好姐妹,知道我妈妈的事后就收购了这片花圃,想等着我妈妈回来,我妈妈真的回来了,但是她却只是见到我妈妈的最后一面,我妈妈就在离开这个人生的最后一刻把我这女儿托付给了她。
“你妈妈一生命都苦,能有你这个女儿陪着她,是她的幸运,你放心,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女儿,我会把你当做亲生女儿一样看的。”也许是天无绝人之路吧,每当我的妈妈离去之后我都会有着一个新妈妈的出现,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我觉得老天对我还是很好的,不是吗?
“美子,你有什么打算吗?”芳姨问我,说实话我还没有考虑好。
“我想处理好妈妈的事情之后,我就回日本,我不想呆在这个地方。”是啊,我所有的亲人我所有的一切都是在这个地方失去的,我爱的人我亲的人我在乎的人全都死在这片土地上,我恨的人我怨的人我不想见的人,全生活在这个地方,我为什么还要呆在这个地方。
“美子,手术明明很成功,为什么还会这样呢?”这个问题我早就是想过了,我妈妈的尸检报告也出来了,是医院的问题,是医院眼角膜弄错了,害我妈妈的眼睛发生癌变导致死亡,我不会就这样算了的。
“芳姨,我想买下这片花圃,我要把这里送给我妈妈,让她永远的拥有它。”
“嗯。”这是妈妈的心血,我一定要保住它。
我要坚强我一定要坚强。
“院长,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或者,我不会就这样罢休的。”那天凌云陪着我到了那家医院,我头上还带着为我妈妈守孝的白花。
“这只是个意外,我们会补偿的。”
“补偿?怎么补偿,补偿可以换回我妈妈的一条命吗?”我的语气异常的重了起来,什么水也浇不灭我心中的那一把火。
“无论是什么样的医院都会有意外的,对于你妈妈的我感到十万分的抱歉。”
“我要有人对这件事付全部的责任。”
“你放心,医院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的。”接着他答应我,开除所有与我妈妈手术有关的医生与护士。并且还答应赔偿安抚金20万。
我要的不是钱,我要的是一个公正,一个天理。
但是我也深深地明白“人死不能够复生“的道理,我明白就算是杀了所有有关的人,也救不活我的妈妈了。
“你没事吧!”凌云抱住我的肩,我差一点就要晕到了。
“我没事,但是我的天空好像又要消失了。”我的靠在他的怀里,好在这个时候还有一个他在我的身边不然我要怎么办呢?
“没有,你的天空还没有消失,你的天空还有我,我可以给你一个新的天空,美子,我爱你,嫁给我吧,让我用生命来守侯你,好吗?”
他的怀抱给了我温暖,我喜欢这样的一种感觉,我靠在他的怀中,拼命里哭着,我已经好久没有哭了,五年了,这五年来我都没有哭过,我从来都没有哭过的,因为无论多大的打击都比我上我要离开我的故乡,离开我爱的男生。
“美子,让我来照顾你,让我来保护你,让我来给你生命添上不一样的色彩,好吗?”
凌云我怎么会不明白你的心呢?从你第一次在我的茶楼见到我,你就喜欢上了我,我怎么会不明白你对我的好呢?但是很久很久以前我的心已经被另外的一个男生填得满满的,我的心里再也容不下任何人。
“美子,我爱你,我爱你,答应我好吗?”凌云我不能伤害你,我推开了他,跑开了。
“美子,美子。”
“东宏哥哥,姐姐,姐姐。我看见了,我看见了”医院的花园有着一个小孩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回绕。“我看见光了,我看见了光。”
“小杰,你不要激动,很快你就可以看见全世界了。”他口中的姐姐说着。
“美子小姐。”东宏看见了我,叫起了我。“美子小姐,你怎么了?”见我眼睛红红的他就问着,看着他,看着他身边的那个穿着大紫风衣的女人,看着他们之间的那个小孩他们好幸福啊?
“东宏,她是谁?”这个眼神我似曾相识。“她是谁?”
“情儿,这就是我跟你提起过的,我一大学同学的女朋友,美子小姐。你这是我女朋友于情”
于情,真的是她,真的是她,她就是于情,五年不见,她的容貌发生了一定的变化,但是她那警觉性特高的眼神我永远都不会忘记的。
“美子小姐?”她疑问着,难道她认出了我吗?
“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
“美子小姐。”她又喊了一遍我的名字。
“怎么了,于小姐对我的名字很敢兴趣啊?”我反问着,五年没有见面,她那多疑的性格一点有没有办法。
“哦,你跟我一朋友特别的像,我还以为你就是她呢?”一朋友,她是我是她的朋友,也太虚伪了吧!
为什么她的男朋友不是西宏呢?
“是吗?你一定是很久没有见到你的那位朋友了,对不对?”我倒是要看看如果她再见到五年前的那个我,会怎么样?
“对啊?”
“哥哥,你认识那个姐姐吗?”小杰说着,这段时间我在医院常常可以看见他,他也认识了我,他叫于情姐姐,难道他就是五年前那个救了他们一家的那个小孩吗?那个女人的孩子,那个女人怎么可能生出这样可爱的孩子呢?
“对,是那个姐姐,你很快就可以看清楚姐姐的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