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现在这个社会,真的还有人那点微不足道的血缘联系企图捆绑别人一辈子,借着这点联系作践别人的感情,在做尽一切伤害别人的事情之后,还恬不知耻又趾高气昂地伸手要好处,真是令人发笑。”
方鸿盛的脸阴沉得要滴出水了:“果然是没人教的野孩子!一点礼貌都没有!朱家女儿是名牌大学毕业,在圈子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名门小姐,介绍给你你不愿意,现在却去结交一些不三不四没有教养的女人!”
方俞白的神色瞬间冰冷下来:“周特助。”
“方总。”周特助在旁边严阵以待,闻言立刻应声道。
“叫保安,把这两个人赶出去。”
“方俞白你!”
“和安保部的人说,以后这两个人不允许出现在方氏的大楼。”
“方俞白!”方鸿盛愤怒道,“你就为了这么个玩意儿要和我闹到这个地步吗?”
“方鸿盛!请注意你的措辞!”方俞白呵斥道,“早在我拿回母亲遗物的时候我就说过,那三个亿作为方氏和鸿盛集团的切割,看来我说得还不是很明白。”
方俞白神色冰冷:“方氏不会再和鸿盛集团有任何的合作,也不会再为鸿盛集团背书。那三个亿既是方氏和鸿盛集团合作违约的违约金,也是我和你彻底断绝关系的代价。”
“彻底断绝关系???”方鸿盛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你疯了?我可是你亲生父亲!”
“哼。”方俞白讥笑道,“都不在一个户口本上的亲生父亲吗?还是对我不闻不问,连学费和生活费都没出过的亲生父亲?”
方俞白懒得再和方鸿盛纠缠不清,也不想让江离再听那些污言秽语,伸手拉住江离拉开门往外走去。
“不好意思阿离,让你见到一些不可理喻的人。”
方鸿盛有心拉住方俞白想要说清楚,但方氏集团的安保很是健全,保安在方俞白拉开门的时候恰好来到门前。
“方总。”六个人高马大的保安整齐划一的应道,将原本想要上手拉住方俞白的方鸿盛和方景哲震在原地。
“把他们赶出方氏,以后不要让他们再进来。”
“你们敢!”
方俞白不想再看见方鸿盛,直接把后续的事情扔给周特助和保安们,拉着江离径直走入项目部里。
方氏的项目部因为和科技部在一起,所以隐私性做得很是不错,而茶水间也延续了这份隐私性。
其实刚才和方鸿盛两人的见面对方俞白不是毫无影响。
他没有第一时间带着江离去项目部拿手机,而是先躲进了茶水间。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难得有些涩然道:“抱歉,阿离。”
方俞白有些沮丧,原本他以为经过这么多年,他已经对方鸿盛彻底失望,但是在刚才说出那些话之后,他的心里仍旧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以至于他无法维持面上的平静,罕有地露出一丝茫然。
“没关系。”江离静静地倾听,并塞了一杯温水到他手里。
方俞白握着水杯半晌,说道:“其实我对方鸿盛是有些好印象的,只是那时候我太小,大约只有三四岁,所以只有一些模模糊糊的印象。”
方俞白顿了一下:“他那个时候还会把我架在肩头,也会带着我去儿童游乐园。那个时候……那个时候我觉得没有比我再幸福的小孩儿了。”
“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方鸿盛回家的时间越来越少,母亲的身体也越来越差,而向兰月和方景哲也越来越频繁地出现在我们的面前。”
方俞白握紧纸杯:“我的母亲其实是一个很有才华的工业设计师,她自己有一个小小的公司,向外承接工业设计相关的项目。原本我的母亲在知道向兰月和方景哲的存在之后,已经打算和方鸿盛离婚,只是向兰月仍旧来到医院打扰我的母亲。”
方俞白紧抿着唇:“而方鸿盛允许了这一切。我其实一直很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的变化可以如此之大,为什么一个人的心可以如此之狠。”
“方俞白。”江离也曾经像方俞白那样,全身心地信任过一些人,也曾经认为自己作为一个无父无母的凡人,能够进入宗门是最幸福的。
可最终她发现,并不是所有因果与关系都是正向的。
江离伸手点上他的眉间,指尖金色的灵气跳跃。
方俞白只觉得眉间一凉,没忍住闭了闭眼。
江离撤回手,平摊在方俞白的面前。
“你看。”江离说道。
方俞白顺着江离的话语睁开眼。
茶水间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貌,粗细不一的金色丝线布满了茶水间,仔细看去,这丝线并非线状组成,而是由类似沙子的形状构成,在其中隐隐流淌。
“这是……”
“这是因果线。”江离说道。
其实因果这种东西用肉眼很难去看,即使是修士也是如此。只是江离可以借用金乌的部分力量,用灵力覆盖上因果线,并渡了些灵力给方俞白,让他能够短暂地看见。
“你看这些线。”江离伸手,金色的流沙从她手中穿过,“有些粗壮,有些细到看不见。”
“越粗的线,代表着两人的关系越密切吗?”
“是的。”江离挥手,那些线骤然一顿,散落逸开,“血缘只是其中一种连线的方式,线的粗细程度是靠双方来维系。只不过因果因人而异,对有些人来说,与某个人建立起稳固的联系是件好事,有些则不然,这段关系给他带来的只有憎恨和痛苦。”
“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孽缘。”
江离抬眼望向方俞白:“既然是孽缘,断了也没有什么可惜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