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延有点懵。
他刚刚在打盹,突然被赵延年提出帐,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赵延年又消失了。
快得像做梦一般,一点也不真实。
他睁大眼睛,看着眼前被月光照亮的草原,看着从不同方向缓缓逼近的身影,这才意识到自己被包围了。
被龟龙营的同伴包围了。
他打了个激灵,连忙出声大叫。“我是乌延,我是乌延,别放箭。”
匈奴人明显愣了一下,随即有人大声询问。“乌延,你怎么在这儿?”
乌延很尴尬,正想着怎么回答,突然一声惨叫乍起,打破了平静。
乌延向惨叫声处看去,只看到一匹空鞍战马,马背上的骑士已经不见了。紧接着,附近的一名骑士大叫起来,朝着草丛连射两箭,随即也翻身落马,再无声息。
草原上一片死寂,匈奴人都惊呆了,下意识地勒马后撤,远离帐篷。
乌延也张大了嘴巴,转着头,看着周围的一切。
他不知道下一个被杀的同伴是谁,只知道这些人今天可能都会死。
龟龙营很强大,可是面对赵延年这样的对手,又是在这样的环境,他们一样无计可施。
片刻之后,又是一声惨叫,却在另一个相反的方向。
乌延觉得后背发凉。
虽然是夜里,虽然有草丛掩护,可是赵延年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在这么多匈奴人的眼皮下,轻而易举的变换位置,发起突袭,这一点太可怕了。
据他所知,龟龙营没有这样的高手。
这有点像打猎时遇到了擅长潜行的虎豹,谁是猎人,谁是猎物,不好说。
过了一会儿,又是一声闷响,一个正紧张的环顾四周的骑士毫无预兆的栽下马。
匈奴人开始怕了,纷纷勒转马头,远离帐篷。
在这一片混乱中,又有两三人悄无声息的落马,只是没人发现他们。等幸存的匈奴人策马远去,草原上只留下七八匹安鞍战马时,乌延才意识到这短短的时间内,赵延年就杀掉了七八个龟龙营的勇士。
他的内心一片冰冷。
他意识到一个问题:自己的大意可能是这次伏击失败的最大原因。赵延年从他口中得到了消息,从而展开了反杀,让单于的计划落空,白白损失了这些勇士。
如果回去,怎么向单于交待?
正想着,赵俅牵着一大群马赶了过来,顺路将那些安鞍战马也收拢了来。
他眉开眼笑,炫耀地对乌延说道:“你看,这些都是战利品。”
乌延苦笑。“总共来了多少人?”
“不清楚,应该有二三十吧,没你说的那么多。”赵俅下马,一边收拾行装,一边说道:“你是想吓跑我们吗?”
乌延苦笑。
正说着,赵延年策马而回,人还没下马,就扔下一颗血淋淋的首级。
髡头,是匈奴人无疑。
那匈奴人双目圆睁,嘴巴大张,满脸的惊恐。
“首级都割了吗?”赵延年问道。
赵俅愣了一下,一拍大腿。“忘了,我只顾着收集战马,没割首级。”
“你……”赵延年无语。
这赵俅是怎么回事?开始就交待好的,他杀人,赵俅割首级,怎么全给忘了?
那可是一大笔钱啊。
“我这就去。”赵俅转身要走。
“别去了。”赵延年虽然觉得牙疼,却不愿意让赵俅再去冒险。
纠缠了这么久,也许又有匈奴人赶到,赵俅现在去,很可能割不到首级,自己的首级反被别人割了去。
“赶紧撤吧,等天亮了,我们的优势就没有了。”赵延年翻身下马,配合赵俅将帐篷之类的东西收拾好,放在马背上。“我听他们说,他们派了人去追我们的袍泽。不出意外的话,会在天亮时动手。”
赵俅听了,不敢怠慢。
之前派出的那八名骑士都是他的手下,虽然也是精锐,却不是龟龙营的对手。
“我欠你的。”赵俅很不好意思。
汉军重赏钱,一颗首级值三四万钱,比一匹马还贵。他只顾着收马,却忘了最重要的收割首级,害得赵延年损失了一大笔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