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仍记得他第一次见她,少女高坐骏马之上,一柄长枪直直朝着他身后刺去!
宫溪山愣在原地,久久没有回神。
少女只淡淡瞥了他一眼,无甚表情,走马从他身边掠过,再无其他。
许久,宫溪山才怔怔回神。
他转头看向远走的“少年”,只见她长枪刺中的,是一个未死透的敌军,想要趁他不备,取他性命。
“边境险恶,莫要再来了。”
临走前,秦不闻只留下这样一句。
宫溪山甚至不能分辨,这句话是不是她留给自己的。
再后来,宫溪山回了京城。
容疏顺利地成为国师继承人,他比容疏还要高兴一些。
可自他回京,容疏忽而生了几场大病,险些没了性命。
如今的容疏,乃是整个宫家翻身的最后底牌,父母珍而重之,立即请了族中长老巫医前来问询。
那族中长老算过一卦,直直地指着愣在原地的宫溪山。
“灾星。”
他只说了这一句话。
也仅仅是因为这两个字,宫溪山被父母关进了地下暗室,不见天日。
也是那个时候,宫溪山发现,他的父母不知何时,变得过于痴狂偏执了。
每每对上他们二人那双无神又兴奋的眸,他都感到一阵心悸。
有种虚无又空洞的无力感从心口升腾而起,但宫溪山甚至不知为何。
再后来,事态严峻,容疏的病情更加严重,族中长老便告知宫家家主,要杀了宫溪山,才能平息上天的愤怒。
容疏得知这个消息后,向来循规蹈矩的他,连夜翻墙,穿过那蛊虫毒蛇遍地的丛林,撞开了囚禁宫溪山的暗室。
“哥,走。”
容疏将身上所有家当全都塞给宫溪山,只让他逃。
第二次见秦不闻,便是在宫溪山逃亡的时候。
他趁着夜色逃走,自己也不清楚跑了多久,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宫溪山饥肠辘辘,他才找了处歇脚的山庄,想要吃些东西休息。
宫溪山便是那个时候,再一次见到秦不闻的。
那时的秦不闻似乎正要去京城述职,身边跟着两个戴着面具的男子,无甚表情。
“这里有山庄,停下来休整一下吧。”
戴着银面的男子嗓音清雅,声音温润。
马车中的人“嗯”了一声,随即,一只漂亮的手掀开帷帘,半身银色甲胄,半身文人官袍,神情清冷淡漠。
宫溪山仍旧是一眼认出了她。
只是看样子,她并不记得他。
自然,也只是浔阳边境匆匆一眼,不记住才是应当。
宫溪山甚至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过了这么久,还是能够一眼认出她来。
秦不闻下了马车,走进山庄。
她身后,两位戴着面具的男子跟随着,遥遥一见,风骨骤生。
山庄偏僻,人也少,除了秦不闻的队伍,似乎也只剩下宫溪山这一个人了。
两人用膳的位置隔了不远,宫溪山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位公子,”直到一道清雅的声音传来,宫溪山稍稍抬眸,便见那面戴银面的男子长身玉立,体若修竹,“我家……公子,想请您过去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