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处暑。</P>
秦不闻回到文渊阁后,季君皎让清越给她备好了明日的衣裳。</P>
“怎么带新衣服来了?”</P>
秦不闻看了一眼清越给她放在床头的衣裳,是一袭红裙,看上去光彩夺目。</P>
清越笑笑:“姑娘,大人没跟您说吗?”</P>
“明日大人要带您去请宗祠呢。”</P>
秦不闻眨眨眼:“请宗祠?”</P>
“对,”清越点点头,“大人说,接下来的半个月筹备婚仪,应当会很忙,早些带您请了宗祠,他便能放心安排婚仪的事情,不让您操心了。”</P>
秦不闻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只是点点头:“好,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P>
“是。”</P>
清越退下后,秦不闻看着床头上的那袭红衣,微微有些愣神。</P>
若是较起真来,这应当算是秦不闻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成婚。</P>
上一次的婚仪,秦不闻是带着自己的谋划,也清楚那场婚事自始至终,只会变成对她的审判与闹剧。</P>
所以,秦不闻自己也清楚,那场婚仪,她并没有当真。</P>
只是令她没想到的是,时隔半年的时间,季君皎偏偏又找到她,对她说,秦不闻,我想娶你。</P>
有时候秦不闻真的感觉,季君皎可能真的不那么聪明,她明明骗过他那么多次,他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选择站在她身边。</P>
想到这里,秦不闻不觉轻笑一声。</P>
重活一世,她好像都快被季君皎的“固执”打动了。</P>
七请宗祠的规矩,是曜云开国不久便传下来的,相传只要夫妻相爱同心,请示过宗祠,便能白首不相离。</P>
秦不闻自然不相信什么怪力乱神的说法,只不过既然能讨个好兆头,秦不闻也乐得自在。</P>
躺在床榻上,秦不闻久违地吐出一口浊气。</P>
她忽然觉得,最近这些日子,过得太顺当了些。</P>
顺到,她都有些缺少危机意识了。</P>
季君皎告诉她,宴唐与宫溪山都不会出事,她选择了相信。</P>
可如果,宴唐与宫溪山真的……</P>
想到这里,秦不闻嘴角的笑意微微僵住。</P>
也并非不信任季君皎,只是秦不闻发觉,她自己都无能为力的事情,如果后果都让季君皎来承担,未免太残忍了些。</P>
秦不闻不太喜欢有人为她牺牲。</P>
——她欠了许多条人命。</P>
承平军三十万,那时候,秦不闻得知他们被坑杀掩埋的消息时,有一瞬间,她其实是想自裁替他们偿命的。</P>
是她将承平军摆到了太高的位置,被他们忌惮恐惧,最终成为了那场博弈的牺牲品。</P>
秦不闻总是做噩梦。</P>
梦里,那三十万承平军就站在奈何桥畔,他们徘徊不前,不肯过桥,也不肯散去。</P>
她亏欠他们许多。</P>
所以,旁人的性命对于秦不闻而言,是最贵重的东西。</P>
如果宴唐和宫溪山到最后真的死了,秦不闻自己也不清楚,会作何反应。</P>
——她不敢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