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卫恒才刚刚坐下,闻言再度起身,语带难得带了几分愠怒:“我的夫人温柔贤淑,岂是您口中那调拨家中安宁的恶妇!”
他速来脾性温和,这会儿突然的大声让书房内众人有些吃惊,一时之间皆缄默不言。
柳氏也被儿子吼的发愣,反应过来后一手抚住心口,一手指向下方卫恒,指尖抖啊抖,嗓音亦有些发颤:“好啊,好啊!”
她目露酸涩,哭道:“看来我儿也被那毒妇挑拨了去,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老二,你为个妇人对你娘大呼小叫,可对得起我生养你一场?”
她似难过极了,帕子也止不住的眼泪顺着脸颊落下,卫恒见了,神情又急又苦。
“娘,江氏是您亲自为我聘回来的,这些年您也不止一次赞过她贤淑宽厚,如今怎么又将一切怪罪到她头上了?
卫恒苦笑一声,道:“回京的这些日子,冉冉在家中受了委屈,她不是三岁孩童,她有自己的主张判断,哪里是别人三言两语就能挑拨的了的。”
明明是他父母做长辈不慈,叫小辈伤了心,事到如今却还不肯承认自己错了,要将一切归咎于儿媳身上,卫恒心头情绪万千,实在是复杂极了。
他的语气并不重,但暗含的责怪之意却叫一直老神在在旁观的卫平有些失神。
就连抹泪的柳氏闻言都止住了动作。
自己的孩子自己知道,她这个儿子品性温润,惯来就不是爱同人争论个长短的性子,何况是自己的亲生母亲。
这些年来,只要她略微红一红眼眶,这个儿子就算再大的怨言,也不会再多说一句。
而今,却能对着亲娘哭红的眼,再三维护自己的妻子。
若说之前柳氏对二儿媳只是因为她两个女儿连番出事而不喜,那么此时此刻听着儿子对她的维护,这浅淡的不喜已经转变成实质憎恶了。
果真,那毒妇面上贤淑的模样都是装的,私底下笼络夫君的手段真是了得,她好好一个儿子被教成这样。
柳氏心中恨的不行,眼泪更是长串的往下掉。
“好了,都少说两句。”
一旁的卫平握住老妻的手,安抚的拍了拍,望向僵硬站着的二儿子,淡淡道:“你娘就是千般不好,对你也是一片慈母心,你爱重妻子,听不得你娘说她半点不是,却有没有想过婆母挑儿媳的理乃天经地义,你如此作为,将你娘这个长辈置于何地?”
父亲的话字字句句听着有理,可细细分辨却又觉得这是在胡搅蛮缠。
卫恒微微一顿,为自己这堪称不孝的想法,他并未出声。
“如今二弟是国公爷了,腰板都硬了些。”一直沉默不语的卫洹忽然插话,语带嘲讽道:“为一妇人,忤逆亲娘,可真是好本事。”
兄长的言语奚落,叫卫恒有些气怒,相伴二十余年的嫡妻,怎么就成了微不足道的‘一妇人’可概括的?
可亲娘哭的那般伤心,他心里也不落忍,略微一顿后,还是张口赔了个不是。
这一声道歉,叫僵硬许久的气氛终于缓和下来,一旁几位未曾开口的庶出几子,皆齐齐松了口气。
虽说嫡系起了争端,他们这些庶出身份不足,连话都插不进去,可他们都依仗家族余荫,那是发自内心的不想见家族内讧。
按照卫怀他们的想法,若是往常如此训责倒也罢了,但如今二哥既成了国公爷,自不可同日而语。
即便是亲生父母,也不好仗着生养之恩再三拿捏,情分是会消散的,再没脾气的人,也有逆鳞。
退一万步说,真要挑拨得二哥夫妻不睦,又有什么好处?
要知道卫恒得国公爵位,是父凭女贵。
……那可不是他一个人的女儿。
真要夫妻俩闹起来,未来太子妃还不一定帮谁呢。
儿子们都能想到的,卫平自然不会没有成算,他缓了面容,叫赔完罪的儿子入座。
正待说些什么时,有仆从敲响书房的门,焦急的声音隔着门窗而入:“侯爷,太子殿下来了。”
室内众人皆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