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把曲南休的好奇心勾起来了。
然而,出租车并没有开往X科院。
曲南休眼睁睁地看着它把自己拉到六环外,心中的疑虑更甚。但他始终信守诺言,什么都没有问。
出租车远远地在某处停下,然后他们又步行了十分钟,走到一栋毫不起眼的居民楼下。
在豪华商厦林立的北京,那楼算是旧得都快塌了。但因为地理位置不理想,没有开发商相中,因此拆迁无望。
这里连个小区都算不上,既没有围墙,也没有保安,更没有什么花园和像样的停车场,看年头,得有四五十年的房龄了。
教授说了不要惊讶,所以曲南休仍是忍着不问。
楼门口有一张用几块砖头、一块木板垒起的简易小桌。一群大爷们正专心致志蹲在那里PK,烟雾燎绕的,还时不时爆发出叫好声,根本就没人注意教授和曲南休走过。
偶尔还有拎着菜篮子,或者推着婴儿车的大妈路过,也都没多看他俩一眼。
曲南休疑惑地看看罗教授,意思是,“您在这儿还有一间实验室?”
罗教授微微一笑:“跟我来。”
越来越神秘了。
但男人天生就是爱探险猎奇的生物,曲南休隐隐地兴奋,却做了个用拉链把嘴巴封起来的手势。
楼道里的灯坏了,即便大白天也暗得很。在布满厚厚灰尘的狭窄空间里,他们侧身绕过一辆辆乱停的自行车。
罗教授身材发福,挤过去还有点吃力。
曲南休的鞋带开了,蹲在一旁系了起来。
这时,有位中年人从楼上下来,没看到自行车后面的曲南休,只亲切地跟罗教授一个人打招呼:“好久不见了老张!忙吧?”
罗教授也憨笑着回答:“是啊是啊,最近有点忙,都没顾上到你们家蹭饭!”
“哈哈,忙完了随时过来,就当自己家一样啊。”
“好嘞,回聊!”
那人出去了。
两人就像街里街坊的唠家常,可曲南休石化了。怎么到了这里,罗教授连姓都改了?
但是他很识相地继续保持沉默,并且特意等那人过去了,才站起身来。
罗教授看了他一眼,表示满意,掏出一串钥匙,缓缓转开了101室的门锁
这里面看起来,就是普通的两室一厅住家,甚至没有装修地板,还保留着普通的水泥地面,部分地方铺着过时的地板革。照明是最普通不过的日光灯管,给人的感觉昏暗、凄凉。
小客厅里,旧木沙发、藤椅、木凳子乱入,还有极为古老的冰箱,噪音很大,很像曲南休小时候,爸爸抱回来修的那种。
茶几上的玻璃花瓶里,插着以现代眼光来看,土得掉渣的塑料花,特假特鲜艳的那种,上面堆着灰。旁边还有暖水瓶,和缺了口的大瓷缸子。
厨房里虽然堆放了少量食材和锅碗瓢盆,看上去却是冷冷清清,没有丝毫香火气。
这仿佛是一个被时代抛弃了的空间,站在这里,就好似也一并被尘封进了古老的岁月里。
以罗教授的身份地位和收入,他怎么会住在这样一套房子里?也许是他的父母留下来的?
罗教授带着些许狡黠的微笑,欣赏了一会儿满脸问号的曲南休,又露出“好戏还在后面”的笑意,示意他跟自己进卧室去。
曲南休越来越觉得不可思议,也开始对罗教授的真实身份有了别的猜测。
仗着个头高,往里看了一眼,教授示意他进的那间卧房,连窗户都没有,拥挤地摆着一张单人床和一张写字台、一把椅子,除此之外,就没什么转身的地方了。
单人床上的枕巾和床单,都不出意外地是古老的格子布,以前奶奶爱用的那种。
在这么小的房间里,这个写字台未免显得太大太厚重,简直不知道它是怎么被塞进门里的。
可是两个大男人,挤到如此狭小的卧室干嘛?难道
曲南休甚至对罗教授的性取向产生了怀疑,赖在门口不想进去,并不时回头看看大门的方向。
“进来啊,我有东西给你看。”
曲南休虽有些抵触,但毕竟年轻,抵不过好奇心的诱惑,还是闪身进得门去。
罗教授将门一关,意味深长地看了曲南休一眼,然后把手里的布包往床上一扔,两手握住写字台两角,弯腰开始用力。
难道秘密在地下?
曲南休下意识地凑上去帮忙。说下意识,是因为他一看到别人费力,就条件反射自然而然地想要伸手,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没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