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在老家从不上网、几乎很少看电视的父母,也来电话问小曲知不知道什么机器人和药的事,平时他们可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典范。
父亲和继母被老乡信息轰炸过后,还觉得肯定是同名同姓的,不可能是自己儿子。
自家儿子应该只是个研究院里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怎么可能弄得全天下都知道?
曲南休嗫嚅着说:“大概也许可能,就是我吧”
他父亲曲业平,把手里已经皱皱巴巴的报纸抹平整,戴着老花镜看了又看说:“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作大概也许可能?这报纸上说的我看不太懂,但是我就问你一句话,南休,你有没有干对不起良心的事?”
曲南休恨不得挺胸抬头立正敬礼:“爸你放心,绝对没有!”
“那就行了,这是我唯一关心的。”
嘟,嘟,嘟,电话挂了。
曲南休笑了,果然是亲老爸,还是那么耿直。
不过太耿直的男人并不是所有女人都喜欢,这也是亲妈当初选择离开他的原因之一吧,她倒是希望丈夫除了良心之外,再关心点儿别的,比如如何不惜一切代价捞钱。
小曲在心里暗暗发誓,老爸你放心,你儿子绝不会做泯灭良心的事。因为人失去了良心,也就不配为人。
连几乎不上网的棱花,也不可避免地看到了关于曲南休的消息,她同样不关心也搞不懂什么科研成果,只在乎他被那么多人包围,是否平安。
可是隔得那么远,自己也没有能力保护他呀?
于是买了几柱香来烧。
婆婆问她,好好的干嘛在家里烧香,她只好说是为了驱蚊子。
婆婆把她骂了一通,说这个天儿哪有蚊子?也不怕把房子烧了!
其实这个时候,曲南休是真的想家了。好想逃离身外的一切,跑回去跟家人团聚,陪他们说说话,给他们做顿饭。
只是,这些在从前来说微不足道的小幸福,现在已经不那么容易实现了。
如今出个门去趟超市,也会有人找他要签名和合影,更多的情况是被集体盯着看,看到他发毛,而且很多人是看一眼手机看一眼他,看一眼他再核对一下手机有种被FBI盯上的赶脚。
“秘密实验室”变成了高频词汇,走到哪里都能听到,最后,他一听这几个字就条件反射地躲开。
曲南休虽然打过很多种不同的工,接触过不少类型的人,但毕竟年轻,涉世不算太深,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会给自己带来这么多困扰,会让自己一夜成名。
也许对很多人来说,这是荣誉,是幸福,是求之不得的光彩。
但对原本就怕黑、行事低调的曲南休来说,感觉却很不舒服,每天出门都好像被扒光了供人参观一样。
公交地铁不敢坐,次次出租代步又太贵,还没有工资的挂名儿CEO伤不起啊!
只好大墨镜大口罩捂得严严实实骑车出行。怀念以前随随便便出门,连猫猫狗狗都不会多看自己一眼的日子,就算往墙角一蹲歇会儿,也毫无压力。
他总算理解齐梦思的痛苦了。
曾笑话人家齐梦思,走到哪儿都鬼鬼祟祟躲狗仔,一点儿不大气;现在才知道,到哪儿都被认出来并围观,毫无隐私可言,确实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
更可怕的是,他的字还没有练好,怎么给人签名啊!
再说了,要签也该是大神罗教授签,怎么也轮不到自己这个小跟班啊!
曲南休喘息着想,我要是屠天该多好,来去无踪,神龙见首不见尾。下回如果再见面,得争取跟他学几招。
就是李汤霓想见见他还得提前预约,还得趁人不备,更别提约会了。
平静的生活被打乱,曲南休似乎不再是自己熟悉的那个亲密的人了,她也十分不安,最担心的是,他被太多桃花包围。
人人都说她是女神,可她眼里只有自己的男神,在男神面前还是觉得自己不够好,怕他跑掉。
只有程诗万和邵武是最淡定的,每天该干嘛还干嘛,媒体还没有挖出他们两个天使投资人来,不过正在吭哧吭哧努力中。
谁都知道,难度系数这么高的研究,背后一定有大量资金的支持,而且资金来源可能很复杂。
经历过太多大风大浪的程诗万,优雅地喝着茶对小曲说:“年轻人,不要慌,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发展。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学会适应,顺其自然。人一辈子遇到的事儿多着呢。”
学会适应,谈何容易啊!
小曲好几次回到家楼下,发现门口堵了一堆人说要找自己,只好默默地离开,大半夜的压马路去了。最后是被程六朝开车路过给捞回家的。
程六朝看到好兄弟惨兮兮的模样,也就不计前嫌,忘掉父亲和他一起瞒自己的不快了,还表示会和父亲一样力挺他。
两人一起聊秘密实验室,聊到东方发白,程六朝给了很多好的公司运营建议。
曲南休说,什么CEO的位子,自己并不在乎,他更希望程六朝或者六朝的父亲程诗万去坐,而自己只想一门心思搞科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