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商船再次能够从飞灵浦下水之后,夏侯元让他们的心情是很难表达的,甚至没有人能够说,他们为了一个飞灵浦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到底是值不值得的。
不过至少现在,那些死去的人没有白死,这就是最重要的。
夏侯元让没有多做停留,他将所有死在这飞灵浦的将士还有世家之人都埋葬在这附近,用打捞上来的泥沙为他们做了一个特殊的坟墓,然后亲自带着众人对他们进行了拜祭。
所有人都在沉思,他夏侯元让也在沉思,飞灵浦很重要,但是飞灵浦的河流却不是最危险的,可是就在这里,他生生折损了数百人之多,还有那么多的世家之人。
他知道,这不是因为这个飞灵浦多么多么的危险,最主要的是因为他在这里没有任何的经验。
夏侯元让莫要说真正的清理泥沙,疏通河道了,便是水性都算不得多么好,若非是有着一身的修为,他恐怕也是躺在地上的那些人之中的一个。
这次损伤虽然达到了数百人之多,但是夏侯元让发誓,再接下去,他就不会再这般的无奈了,他夏侯元让就算是只有中人之姿,也不会在同一个坑里面,摔进去两次。
王景等到一切都准备好了之后,便走到了夏侯元让的身边继续说道。
“既然咱们已经疏通了飞灵浦河域,那么就以这里为起点,然后直接逆流而上,从飞灵浦开始,直接朝着那长生河的主干而去,这样做其实有一个最大的好处!”
“开通商路!”夏侯元让直接替他将后面的话给说了出来,夏侯元让也不是傻子,当他看到了那早就已经准备好的商船之后,他就明白了王景的心思。
同时也知道了,这要是真的想要疏通云中郡的所有水域河流,二十万大军恐怕是完全不够的,所以,王景真正的目的是用这二十万大军作为引子来用,让这二十万大军给商人信心。
当商人有了信心之后,那么剩下的事情就好做太多了。
商人,趋利避害的标准,翻脸无情是标配,但是他们也同样力量极大,他们见到足够的利益之后,他们的胆子之大,让人难以想象。
若是想要整修整个云中郡的水域,人数和时间都很是问题,但若是有了那些商人的加入,非但他们进行下去容易很多,最重要的是,他们今年的辎重补给,或许也要轻松多了。
如今天狼也不容易,沧澜还是那般的气势汹汹的,大有一种随时都要在进攻的模样,同时云中郡的数以千万计的百姓都是嗷嗷待哺,虽然有横财在手,但是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意外。
因此,在这种情况下,若是能够让这群趋利避害的商人主动帮忙的话,他们的日子那就好过太多了。
至于代价,他们要做的事情就是最好的代价,疏通了江河水域,他们的商路立刻就能够多加一条,一旦让商人打通了西河郡的道路,天盛王朝那边会如何暂且不说。
这云中郡里面的各个商会就已经疯狂了。
而此时,当他们再次来到下一个目的地的时候,也就是这长生河在云中郡最终要的几个分支之一,庹玲河的时候。
夏侯元让看到了商人的力量。
“天狼商会沈富,沈万三见过夏侯将军!”一个膀大腰圆,满脸憨笑的家伙出现在了夏侯元让的面前,这个人,夏侯元让也是真的不算陌生。
沈富,沈万三。
剑门掌门,天狼国师李鍪的首席大弟子,当他的身份被证实之后,无数人都大惊失色,因为在他们看来,剑门掌门的嫡传大弟子,这是多么荣耀的一个位置,和一介商人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沈富在天狼反攻的阶段,为天狼真的出了很多很多力,但是换句话说,这个家伙在天狼胜利之后并没有邀功请赏,反而是直接选择了类似于归隐一样,组建了天狼商会。
天狼商会听着十分的厉害,实际上不过就是一群云中郡的小商人联合在一起的一个组织罢了。
在云中郡的大商会早就已经跑的没影了,商人可比世家还要机敏的多,在战事刚刚开始的时候,他们就十分的有默契的进行了逃窜和集结。
当剑门关一开,这群商会是第一批出城的,要比九江城等地的守将城主还要快的多。
不过也不是所有的商会都有这个本事,都有这个魄力,以沈富为首的一众小型商会就没有离开,在沈富开始崛起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将这云中郡的商会整合了。
他当初有权有钱,本来应该是顺风顺水的,但是他却是挑选的十分的认真,他没有选取什么大型商会强强联合,而是直接从底层之中挑选,从各个还在生存线上挣扎的小型商会之中好生挑选了一番。
虽然很多人都看不上沈富的这种做法,这些小型商会,或者说这些商人,不乏有才华之人,但是他们的实力实在是太小了一些。
他们没有足够的资金和底气,沈富也是新崛起的商人,若是他们联合在一起不是互相弥补,那就是拖累,沈富需要用自己的钱财来给他们作保和援助,帮助他们壮大。
这让本来日子还算好过的沈富也一度变得有些难受了。
不过庆幸的是这种日子并没有多久,战乱一起,大批量的商会开始了逃走,而沈富直接正式组建了天狼商会,然后开始跟随天狼大军,跑马圈地一般的占据各个城池的商铺。
天狼商会这个时候,才显露出自己的才能,他们虽然资金都不充裕,但是他们涵盖了各个方面,他们能够最快速度的满足百姓们的生活所需。
虽然现在百姓手中没有足够的钱粮,不过天狼商会的手中也没有足够的物资,就在这种互相都很尴尬的情况下,天狼商会开始慢慢壮大。
此时,沈富来到夏侯元让的面前,当然他不是奉了朝廷的命令,他是想要带领着自己的天狼商会,在赌一把明天。
沈富的路,就是商路,没有人会限制他的发展,不过也没有人能够帮助他。
“夏侯将军,天狼商会愿意封赏二十万斛的粮草,以供大军操持,同时愿意自己出资来为大军招募青壮民众,帮助大军来进行河道清理,另外我天狼商会之中也有不少漕运之人。
这些人精通水性,对于这云中郡的所有河流水域都是十分的了解的!”
沈富直接给出了让夏侯元让没有办法拒绝的条件,粮草,辎重,人手,水性好的漕运,在这种条件之下,就是没有剑门嫡传弟子这个身份,夏侯元让也拒绝不了这个胖子。
“你需要什么?”夏侯元让还是努力的让自己不直接答应下来,至少也要知道他们想要的是什么。
“商路!”沈富露出了一个微笑,和一个不会做生意的将军谈生意,那真的是一个商人最幸福的事情了。
“我等修好了,这条水路你们自然也能够使用,何必如此?”
“不不不将军误会了,我等要的商路不是在这上面行走,而是只有我等能够在上面行走!”沈富轻笑着说道,“这条水路一旦通畅了,我们就能够打通和西河郡的道路。
到了那个时候,其中的利润自然是十分的丰厚的,不过同样的这里面的竞争还是相当大的,修理好水域之后,相信将军不会就这么离开,日常的维护也是必然不可少的。
我等愿意和将军一起打理水域,为大军提供充足的日常补给等等,只是需要将军帮助我等拦住一些不应该出现的人,仅此而已!”
“这天狼的商会,现在不是只有你们一家么,剩下的就算是想要有这个心,恐怕也是没有这个力吧!”夏侯元让苦笑了起来,此时的天狼的确是商运不通,没有大型商会,让很多事情,很多百姓都不是很方便。
当然,百姓手中没有银钱,这也让很多商人有心无力。
沈富却是给夏侯元让解释了起来,“此时的商会只有我天狼商会一家,但是未来的事情却是说不准了,正所谓钱帛动人心啊,一旦让他们看到了好处,那些商人不需要有人组织就会自己联合起来。
便是那些百姓也会自发的组织起来,到了那个时候,我等的竞争便着实有些大了!”
“那样不好么?”夏侯元让却是直接说道,“商人多一些,百姓的选择多一些,他们能够买到的东西也就能够便宜一些,这样难道不是好事情么?”
“当然不是好事!”沈富笑了起来,“这种情况看似是百姓在其中受到了好处,但是将军莫要忘了,就以现在的情况来看,能够走通这条商路的人,一定会将自己的全部申家全都压上。
再这么大的风险之下,他们又怎么可能一直保持着狄家出售自己的商品,从而给予其他人实惠?”
“那你的意思是”
“若是商路彻底的放开,那么这条商路上定然会有无数的商人位置疯狂,但是紧接着的,就是他们的疯狂抬价,联合,统一物价等等!
如今云中郡百废待兴,百姓手中看似没有余钱,但是他们却是有着未来,商人商人,这就是一群为了钱财而奋斗的,让他们担了这么大的风险之后,他们定然要加倍的收益作为回报,等到了那个时候,再想要打压,也已经太晚了!”
“那老夫为什么相信你?”夏侯元让并没有因为沈富是李鍪的大弟子而对他有多么的客气,就如同平常人一样,对他该说什么就说什么,该如何质问,那就如何质问。
“夏侯将军是担心我天狼商会和他们一样,甚至于在一家独大之后,也会出现店大欺客的事情,不过您大可放心,我沈富或者说我天狼商会的依靠就是朝廷,就是天狼,我等不会做,也做不了那种事情,因为这是在自毁根基!”
沈富本以为自己已经说到这里了,夏侯元让对自己的怀疑也差不多消除了,毕竟到这里,也说明了他们其实是一路人。
但是沈富没有想到的是,夏侯元让真的就敢堂而皇之的说出下面的这句话来。
“说实话,我对于你的师父,那位国师大人也是不怎么相信,虽然老夫没有见过他,但是他的权利确实是太大了一些!”
沈富听完了这句话之后,脸色蹭的一下就变得有些阴沉了,这份儿阴沉并不是因为夏侯元让说了自己的师父,而是他觉得这或许就是现在天狼朝廷之中的一种态度。
只不过其他人不敢说罢了,而夏侯元让却是无所畏惧的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沈富也明白,自家宗门也好,自家的师父也好,实在是有些权势过大,虽然他不经营朝堂,但是他却是仿佛无处不在。
当初的天狼丞相大人严燕,在大战结束之后,直接一头砸进了无边荒漠之中,反正说什么他也是不出来了,大家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当初天狼弱小,所以丞相是集中权利的一个好办法。
丞相之位让当初的天狼一直处于告诉运转的状态,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一郡之地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了,在这种情况下,若是还奉行丞相之制的话,恐怕对于朝堂也不是多么的安稳,毕竟君臣之间,还是要有些差距的。
不过严燕乃是功臣,又是曾经的降将,作为标杆的他,天狼朝堂也不能无缘无故的将他从丞相的位置上拿下来,所以严燕选择了自己离开朝堂中央之地。
在西城外面,就算是挂着丞相的职,也没有丞相的权利,这无疑是一种很好的避祸方式,这样大家都不算多么的尴尬,而且他严家也不会被皇室所猜忌,作为回报,严良依旧镇守皇宫。
虽然官位不显,但是谁都知道,这是皇室再给他铺路,等到新帝继位,这就是他严良崛起的好机会。
同样的,作为一个比严燕更加特殊的存在,天狼的国师李鍪已经是极力的不在朝堂之中出现了,但是他的地位却是依旧稳如泰山,尤其是现在天狼成功的反攻了。
作为始作俑者,这位的地位,那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如日中天,即便现在谁都不知道这个家伙到底在什么地方。
此时夏侯元让毫不客气的说出来了这种话,也代表了现在很多人的心中,对于李鍪有着如此地位,是有些意见的。
李鍪是李姓皇族,而且还是现在龙椅上面的那位老皇帝的亲儿子,当初远遁剑门,都以为是避祸,谁知他是蛰伏。
此时太子李秋在陪都许昌进行自己的势力培养,虽然李秋对于这个兄弟更多的是如同对待师长,但是他的身份就是一个大问题,若是哪一天皇帝真的出现了什么问题,若是哪天上面的位置空悬了。
有些事情,不是他想不做那就可以不做的,要知道这朝廷中,很多人都是自称自己乃是剑门弟子的,虽然他们和剑门都是有着八竿子也打不着的关系。
但是真的到了那一天,他们未必不会选择行险,万一赢了那可是大功臣,所以沈富对于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心理准备,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位地位极高的将军,竟然敢这么堂而皇之的说出来。
“夏侯将军真是好胆略!”沈富对于夏侯元让的评价也只是一个胆略真大,有这种想法的不在少数,也没有必要不承认,但是有这种想法还敢堂而皇之,甚至于当着沈富这个弟子的面儿说出来。
这就是胆略,这不是没有脑子,这就是胆略,这种话有人说出来总归是好的,而夏侯元让这种时候,当着沈富说出来,这对于剑门,对于朝堂都是最好的,只是这个人,有些危险罢了,所以才说夏侯元让,好胆略。
对于沈富的这种“夸奖”,夏侯元让却是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双眼目光灼灼的看着面前的这个胖子,希望他能够给自己一个蛮夷的答复。
只可惜,沈富纵然是剑门的掌门弟子,还是嫡传首徒,但是在这方面,他也没有办法告诉夏侯元让,自家的师父到底是怎么想的。
“关羽这件事情,师父自然是有自己的打算,您也能够看得出来,但凡师父有半点私心,这天狼也不会如此状态,或许等到师父回来的时候就是将军得到答案的时候!”
沈富的回答在夏侯元让的意料之中,不过也有些失望,他本以为,作为剑门的首席大弟子,他能够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结果还是如此,让他也是颇为无奈的。
“既然如此,老夫可以答应你们,但是你必须给老夫一个凭证,一个能够让老夫相信你们的凭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