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一个小鬼。”

等普罗尔勋爵和爱丽丝夫人，都在混乱之中，去寻找自己的军队，无心的灰袍女人朝伊维塔走去，随手杀死了一名经过她身边的士兵，拿走了士兵的短剑，也不管这士兵到底是哪一方的人。

灰袍女人靠近伊维塔，一步两步，就在距离伊维塔两米之前，她谨慎地停下脚步，剑指伊维塔道：“太靠近你，还是对我太危险了。”

“这个距离刚刚好。”

“很多人都会忽视一点，就是距离会削弱魔咒，其实就算是最普通的空气，都会让咒语一点点削弱。”

“没有信念的魔法就是如此脆弱。”

伊维塔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因为对方这突然伤感的话语，仿佛是在说她自己。

对了，这家伙的魔法根本不是自己的。

她的魔法来自于跟在她脚边的长着蝙蝠翅膀的血天狗，来自她肩膀上站着的冰猫头鹰。

真正魔法没有信念的人，其实是她自己。

‘魔法需要有信念吗？’伊维塔喃喃自语，老女巫从未和自己提到过，也有可能她认为无需告诉自己，自己本身就懂，‘为什么魔法需要有信念。’

见对方围着自己绕圈，而伊维塔觉得自己距离完全理解记忆之中的【投掷魔法】还需要一些时间。

他需要拖一下时间。

刚好对方的谨慎给了自己机会。

其实，对方应该是在犹豫，到底是等待魔法陷阱让自己彻底变成冰雕好，还是直接冲上来杀死自己比较好。

伊维塔摸透了她的心思，而战斗可不只是比较武力，同样也是在比较心智。

伊维塔不露声色地突然说：“我现在是死定了，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没有心脏，一个没有心脏的人如何可以活下去？”

“嗯……这个嘛，涉及到一个故事。”灰袍女人也在思考该如何解决伊维塔，“我可以告诉你我的故事，不过作为交换，我要求如果你反抗的时候，你不能使用雷电魔法。”

显然，之前伊维塔使用雷电魔法，让她对此印象颇深，而且极为忌惮。

能掌握雷电的女巫和巫师，不管是什么情况，都不好对付。

这一观念已经是所有女巫和巫师的共识了。

伊维塔叹了口气，“我哪里还有足够的魔力施展闪电咒啊。”

“刚才你与我之间的距离，至少有五十米远，我一个巫师学徒要维持那么高强大的咒语，还要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攻击你，早就耗尽了我的魔力。”

灰袍女人放松了下来，面带讽刺。“提前扼杀你这种人，让我感觉我都有了自己的人生意义。”

“哈哈哈哈……”

“我告诉你，我的出身，与那些贱民不同，我从小就是一个娇生惯养的富家小姐。”

“我来自现在所谓的共和国榜样——佛罗卡纳，在八十年前，佛罗卡纳共和国在与锡康纳城市共和国和伊庇鲁斯城市共和国交战，彼时佛伦卡纳共和国就要战败，但是这个时候我的父亲——小阿列克谢站了出来，并两度带领佛伦卡纳战胜强敌，彻底确认了佛伦卡纳作为半岛中部主要共和国的地位。”

“按说我的父亲，从此应该得到最高的荣誉，成为共和国的英雄，但是我的父亲被共和国背叛了。”

“理由很简单，就是因为我的父亲在战争之中，急于行军，进攻伊庇鲁斯城市共和国的主要城市，就没有收集战场上的尸体，安葬那些战死的共和国士兵。”

“事后，佛伦卡纳的行会首领们以这个理由，逮捕我父亲入狱，绞死了他。”

“其实，真正的理由不过是因为我的父亲，是佛伦卡纳最后的几个贵族。”

“他们夺取了我家的所有土地，把我从家里赶了出来，冷眼看着我的佛罗卡纳的街头像是最低贱的乞丐般乞讨，甚至是出卖自己的身体。”

“他们甚至在暗地里窃笑着我的下场，为了活命，我开始想尽办法活下去。”

“我什么都做，街头上的市井营生我几乎都接触了一个遍，虽然当时很艰难，但我终究可以活下去了。”

“正当我以为，我可以活下去了，虽然丢脸，虽然苟延残喘，我却忘记了冬天要来了。”

“那年冬天真的很冷。”

“冷得刺骨。”

“我蜷缩在街道里，想要把手里的蜡烛卖出去，可街道上却没有一个人，我也没有可以遮风避雨的家，我的篮子里的蜡烛就是我全部的财产，假如卖不出去，我就完蛋了。”

伊维塔不动声色。“所以呢？”

“既然你是家道中落，那你为何会变成无心的人。”

“我不知道。”灰袍女人，或者说是曾经的名门贵族阿列克谢小姐，说：“当时天真的很冷，甚至下起了雪。我冷不住点燃了一根蜡烛，想要为自己取暖。”

“我告诉自己，只点一根就好，一根就好，因为这些都是商品。”

“可在寒冷的天气里，那些蜡烛摆在我面前，就好像是挥之不去的一个瘾！”

“我点了一根又一根，就好像是一个人喝醉了，开始恍惚，不能自己，在这恍惚之中我又看到了一个在大冬天穿着貂皮大衣的女人，她带着一顶别致的黑色圆顶帽，那帽子上还点缀了一朵玫瑰花。”

“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她的左手竟然只有两根手指！”

“我当时只记得她低头蔑视地注视向我，说‘是你吗，小阿列克谢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女儿，真是一条肮脏的小狗啊，啧啧可怜吧。但是父债要女还，可你已经这么惨了，也没有什么好还的。’”

“她说：‘既然如此，做一个交易吧，你把你的心给我，我就让你活下去，从此你要做一个无心人。’”

狮子高台上，伊维塔发现自己已经几乎掌握了投掷魔法，现在动手也可以，但再等一下，稳固一下魔法，似乎会更好。

因此，他提出质疑。“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代表说明，当时让你变成无心人的女巫，很可能是冰女巫。”

“那年的冬天既然特别寒冷，就说明很可能是冰女巫的魔法力量造成的影响，那你为什么还要为冰女巫干活？”

伊维塔对冰女巫的印象很差的。

这家伙根本就是四处结盟。

阿列克谢小姐，瞪大了眼睛。“什么？冰女巫？影响天气？”

“哈哈哈哈，虽然我也很讨厌佛伦卡那共和国，但那可是行会制共和国的领袖，那里的共和国精神——属于共和国的律法，怎么可能让任何一个女巫，做到改变天气这种事情！就算是黑暗女王，也不可能悄无声息地做到，只因为那里是行会制共和国的精神领袖，就好像教宗国是所有主教国家、骑士团国家、圣教军国家，各个国家内部的教会的精神领袖一般。”

“行会制共和国精神在现在，虽不如教会的力量，却也不是以个人的力量，可以撼动的。当日的女巫我根本不认识。”

“但是我可以确定，她是因为我父亲尽力保护共和国而结下的仇家。”

“我父亲为了共和国付出了一切，而共和国却背叛了我的父亲，我厌恶共和国，无比地厌恶。”

“作为无心人，我感受不到疼痛，也感受不到快乐，我不用吃饭，可也没有了活着的感觉。”

“我游荡在城市的街头上，看着人来人往，想要抓住阳光，却发现自己竟然都感受不到阳光的温度了。”

“我一路往北方行走，我无数次想要终结自己残缺的生命，却没有那个勇气。”

“直到我在30年前，我在安布罗斯的雪山上遇到了……冰女巫大人。”

“她高贵的气质，一下子征服了我，就好像我有心一样。她告诉我，正因为没有心，所以才更适合待在她的领土上。”

“因为冰雪本来就不需要有心。她把寒冰力量注入进我的身体里，因此我有了一部分力量，不再是那么虚弱。”

就在这女人絮絮叨叨地讲述自己的经历的时候，一团火焰落在了狮子高台上，炉石大女巫突然出现在市政厅里，她冷笑着盯向阿列克谢小姐，道：“原来是一个靠着巫术才活了八十年的老太婆。”

“可笑，你的人生就是一场笑话，别指望我会同情你，冕下也不会。”

“我已经猜到，让你变成无心人的女巫是谁了。”

“那肯定是锡康纳共和国或者是伊庇鲁斯共和国的女巫，但考虑到这两个共和国的情况，恐怕是伊庇鲁斯共和国的人干的。女人，你不知道一件事情吗？你不知道在传闻之中的伊庇鲁斯的女巫议会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