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婆收回了手掌,重新在玉兰面前站定说道:“你来问。”
“以您的武功,为何会在万府后院,单单做一个洗衣服的下人?”
管事婆的脸色变了变,嘴角抽动了几下才道:“有些事不是你该知道的,知道的太多不会是好事。”
玉兰闻言没有再问下去,古丽扶着她的胳膊坐在了一边,两人安安分分的洗起了盆里的脏衣服。
管事婆看了看玉兰,转身回到了屋里,不一会儿手里拿着一瓶药走了出来,伸出泡的通红的手放在了玉兰面前。
“这药是治跌打损伤的,效果还不错。”
正在洗衣服的玉兰看到面前多了一个小药瓶,伸手拿了起来,放在眼前端详许久,然后打开瓶塞闻了闻味道。
“这是上好的花油?”
“对,想来你腰间那一掌,可以用的到。”
古丽抓住玉兰的胳膊:“走,我现在就去房间里给你上药。”
“嗯,兰草在这里先谢过管事婆。”
“去吧,让古丽给你上药,不然落下根子就不好了。”
“嗯。”
玉兰和古丽对着管事婆点了点头,古丽搀扶着玉兰回到了两人住的房间里。
“兰草,身上其他地方还疼不疼?”
玉兰摇摇头:“我从小就和别人各种切磋,习惯了,不疼。”
“你都没有说过你的父母,他们是……不在了吗?”
古丽一边给玉兰上药,一边试探性的问话,看似神情自若,实则心里慌张不已,生怕玉兰会戳穿她的身份。
“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他们就去世了,我一直跟着乞丐帮讨生活,从小挨打……”
玉兰这番话说的情真意切,眼眶里还有泪花在打转,如若不是古丽早已从万阳口中知道玉兰的身份,怕是她就相信了。
“我……兰草……我不是故意提起来你的伤心事的……”
“没事,我们是姐妹。”
两人在屋里说着话,玉兰上身只穿着肚兜,腰间有一块儿很明显的淤青,看位置就是刚刚管事婆的那一掌。
管事婆从玉兰屋门前走过,不经意间从门缝里瞥见了玉兰腰间右侧的那块黑色的胎记,双眸猛的一震。
她在看到那黑色的胎记之后,就像是平静的湖面上被人丢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心中再也无法平静下来。
门外的管事婆两腿一软,堪堪的扶着门才站稳了身子,两只手轻轻的推开了房门,眯着眼睛看了过去。
“这……这不是……”
管事婆的话还没有说完,嗓音哽咽着捂住了嘴巴,一张脸上老泪纵横,她竟然在这里找到了自己多年未见的……孙女。
她还记得她第一次见到玉兰的时候,玉兰还是小小的一团,被人包在襁褓里,从屋里抱了出来。
当时的接生婆还特意让她看了腰间那块儿胎记,她记得清清楚楚,绝不会看错人,那胎记就是她孙女身上的!
外面的管事婆恨不得当即就冲进去,恨不得立马和玉兰相认,可她不能,她这样怕是会害了玉兰。
想到这里,管事婆抹去了脸上的眼泪,平复了自己的心情,脸色恢复如常之后才抬手敲响了玉兰的房门。
“马上就好!您等等!”
里面的玉兰手忙脚乱的穿起了自己的衣服,一边理着衣服,一边急急忙忙的从里面冲了出来。
“管事婆,您有什么事吗?”
“得快些洗衣服了,马上就会有人来取。”
玉兰整理好身上的衣服,大步流星的走向了自己洗衣服的那边,在后院待了半月有余,她早已习惯了盆里冰冷的井水。
后面的古丽面色慌张,她刚刚看到了门外流泪的管事婆,还有刚刚玉兰出来的那一瞬间,她在管事婆的眼里看到了一丝疼爱的神色。
让她更慌张的还在后面,在古丽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管事婆径直走到了玉兰身边,毫不犹豫的拿起了地上堆着的衣服。
“你身上有伤,衣服我来帮你洗就好,你把盆里的洗干净晾出去。”
受宠若惊的玉兰抬头看了过去,她忽然也感觉到了管事婆的不对劲,可当时的玉兰只当是管事婆因为伤了她,对她才多了一分照顾。
在后院的这半月以来,她也不是没有想过逃出去,可每次她准备好了一切,不是古丽出了什么事情,大多数都是被管事婆给拦了下来。
玉兰本就大大咧咧,一时间根本没有注意到管事婆眼神里的疼爱,和对她突然的柔声细语。
“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洗完,您也还有很多……”
玉兰的话还没有说完,管事婆早已把衣服放进了她自己的水盆里面,玉兰把伸出去的手缩了回来,悻悻的坐了回去。
古丽僵硬的扯出一抹笑容:“兰草,我也可以帮你洗一些衣服,管事婆毕竟年纪大了。”
“可是你看管事婆的脸色,像是我再多说一句就能吃了我……”
玉兰从水盆里抽出手指指向对面的管事婆,示意古丽看过去,古丽顺着她的手指看了过去,对上管事婆的眼睛也慌忙低下了头。
院子里鸦雀无声,只剩下哗啦哗啦的水声,玉兰端着一盆又一盆洗好的衣服晾了上去,眨眼间就到了日落西山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