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亦白也赶紧跟着播种,脚上华贵的鞋子早就看不出来颜色了,粘得都是泥巴。
他心想:明天再来就不打扮那么好看了,这糟老头不仅不会欣赏,还惯会折磨他们嚯嚯好东西。
几个孩子闷头又开始干活,苏溪逗完孩子,又跑回凉亭跟徐婉说话:“你听见没,你那宝贝儿子说将来要去乡下娶个漂亮姑娘。”
徐婉摇头笑道:“距离太远了,没听见。不过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苏溪狐疑地看向她:“你是认真的吗?你们京城里门第之见那么严重,他堂堂一个大将军的嫡长子,娶个乡下姑娘为妻,这还不被满京城的权贵笑掉大牙?”
徐婉咯咯笑道:“先生担心得太早了,锦澄还是孩子,天天就会胡说八道,他还说将来要生个蹴鞠队呢,你信他?”
苏溪:“……”果然是个孩子。
生个蹴鞠队还不得把他吵死啊,天天不是这个打架,就是那个吵架,断不完的家庭官司。
就在苏溪以为她不会回答那个问题,徐婉却突然说:“况且,就算真有那天也没关系,我们家不在意这个,他自己喜欢就好。等过几年,锦澄大了,他会有自己的思虑,自己的主见,我相信他能主宰自己的人生。”
徐婉说这话的时候,仍然是那副温温柔柔的样子,但话里的坚定和信任却是非常难得的,苏溪哼笑声道:“你也是个奇人吧。”
徐婉笑呵呵道:“每个人身上都有闪光点,很凑巧,先生您看到了我的。”
苏溪朝她拱拱手,表示佩服。
这一晚,忙活了一整天的少年们倒床就睡,压根都没撑到平时睡觉的点。
大书房里,徐婉还在安排私教们的工作:“最近这一个多月,孩子们留给四书五经和策论的时间比较少,夫子们空闲时间可以研究看看秋闱后,如何指导他们。”
她这话一出,除了进士蒋岩,其他四个举人齐齐一震。
是的,他们四个只有举人之身。
若秋闱后,五个小公子没中举还好,他们也能跟着再继续教几年等下一届;可若是五个小公子全中举了,那就跟他们一样都是举人,他们又怎么安稳拿着一月一百两的月钱,去指导少年们?
他们四个在侯府重点班待了这几年,对徐婉的教学手段、教书先生们的本事、少年的聪慧,无一不惊叹,这样火速提升的少年们,让他们生出了危机感。
饭碗可能要保不住了。
徐婉也跟他们说了明话:“待一个月后他们进贡院那九天,我们重点班会进行一次夫子的考核。由百里先生出题,难度等同会试,通过者继续留下,未通过者……”
她不说,他们也明白。
未通过者,聘用结束。
四位夫子脸色都有点不好,虽说都是高薪聘请来的,不来亏欠一说,但徐婉还是尽量温和地解释道:“与夫子们相处多年,我很感谢诸位这几年的付出,但锦澄他们是要考一甲的,不能有任何拖后腿的地方。就比如现在,锦澄的诗赋差,学不会,我知道不是诸位夫子的问题,但我也没有放弃他这一科,而是请来了苏溪先生过来。苏老先生的大名,你们也都听过,也更能明白我们对这几个孩子寄予的厚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