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酒馆的老板娘带来了酒,倚在二楼阳台扶手上,她的猫靠在她的高跟鞋上,倦怠地眯着眼。
我叫她溱姨,她一直不愿意别人把自己叫得太过年轻。
没有人知道原因。
比她年轻的人一无所知,比她年长的人闭口不言。
不约而同,她的故事是整个巷子的禁区。
以前,治安乱的时候,她能云淡风轻地经营自己的酒馆,事不关己。
没有人敢欺负她。
溱姨活得清醒又孤独。
我们拉上窗帘,看又老又旧,又长又臭的电影,画质很糙,演员脸上像被打了马赛克。
看到最后,我已经不知道整部电影在讲什么。
从午后到深夜十二点,最后困倦地趴在猫的身上。
溱姨把她的猫养得又肥又壮。
醉酒的记忆,溱姨问我。
池弋,你才十八岁,有没有想过,像正常的女孩一样,可以坐在干净明亮的教室,拥有大到飞上天的梦想。
有啊,当然有,但是,这些对于我来说,仅仅限制于想。
最后的最后,我看着窗外的月亮,横亘在黑色的枝桠里,我的眼里,一眶黑色的死水。
我想过拥有明亮的人生,任何人都想过的。
怎么会有人,会想成为抱着酒瓶,生命一眼望到尽头的人呢?
可是命运弄人,恰恰地,我就归类为了这一类人。
对了,下午林屾来我家,告诉我,他去了,去追寻他的梦。
他说,我想上大学,奉献社会。
我难堪极了,我像被剥皮的香蕉,赤身裸体,那一刻,我没有勇气对他说任何话。
只能祝福他,不论是风是雨,前路艰难或者通畅。
他问我,脸上的神情很高兴,池弋,你要不要去?
我明知故问,想逃避这个不在我人生规划里的话题。
当然是去上学,去学校,去高三。
太理所当然又轻松了。
去,当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