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天天死乞白赖、费心费力的供着你……给你一次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葱根一般白净的食指在安心额头上戳一下,安妙真虎着脸,威胁安心“重新组织语言”。安心可怜巴巴地眨眼,大声叫:“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妈妈你欺负小孩子!”然后,就又吃了一记“一指禅”,安妙真笑吟吟地说:“我欺负自家的孩子,这不是天经地义吗?怎么——你有意见?”她表示:“咱家很民主的——有意见就说。”
安心:……默了一阵,才憋出两个字:“没有。”当妈妈问“你有意见”的时候,“你”最好是真没有——
不然会很惨!
……
“哈哈哈……”安妙真被逗得一阵笑,笑够了,才又说:“好了,不逗你玩儿了。以后呢每天至少一次……”
“为什么呀?那个场景好吓人……”安心可怜兮兮地问。
“自是为了你好!妈妈还能害你不成?”安妙真回了一个很万金油的答案:为了你好。其中“缘由”却不方便和安心说——那一条甬道的光暗、色彩、纹理,以至于充斥其中的,安心自己都不曾察觉的细微声音、气味,和本能一般的触觉……色声香味触法者,皆是安妙真的“匠心独运”。这一环境,会吸引、分散人的精神,使人的精神出现大量的空耗,变得疲惫不堪。
要走完这一段甬道,置身其中之人便要一点一点的学会去约束自己的精神,不使这些外在的环境影响,以至于“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若安心“知道”了其中细节,便失去了自己发现这些细节,并进行归纳、分析、总结的过程——
这个“过程”比“结果”更重要。
这是一种独自抵达彼岸的能力:
学会奔跑,比抱起孩子,用成年人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到终点,将孩子放下更重要。因为被抱着的孩子,是永远不会奔跑的——当失去了抱着他的人,那么他什么都不是。自己学会奔跑,且经常奔跑的孩子,却能够自由的选择自己抵达的任何一个地方,他们拥有攀登高山,跋涉荒原,丈量这个世界的能力。
“天才”之于“平庸”。
唯此而已。
……
安妙真是很期待安心自己的“发现”的。
……
安心摩挲着手里的魂玉,又看了妈妈一眼,心说:“为了我好?吓唬我又有什么好处?”他回忆了一遍甬道中的细节,却想不明白。于是也不再想,就让妈妈帮自己录入数据。安妙真“嗯”一声,随手录了——不过看上一眼的事。“好了,上传完了。你什么时候要和妈妈说……”安妙真放下了本子。
眼见着时间不早了,安妙真便让安心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回屋去睡觉。还让他带上了魂玉。
安妙真说:“拿你房间去。想躺床上玩儿也行。”
“……”
安心满脸囧……
我?
会玩儿它?
……
但安心还是带上魂玉一起去睡觉了——这种来自母上大人的意志是不可以违逆的。顺手就把魂玉放到了枕头上,蓝色的宝玉散出温润微凉,倒是很舒服的。
安心闭上眼睛,什么也不去想。诸多的浮念如泡沫一般纷纷溃散、减少,还未到临界值,便沉沉睡去。
魂玉中的“甬道”消耗了他大量的精力,所以才会不到临界值,其清醒就被冲击的七零八落,溃不成军。纷纷扰扰中,再一睁眼,就又是新的一天了。安心闭着眼睛,回忆了一下唯一记着的梦……
他站在暗红色的甬道中,无助的走,跑,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尽头。他是那么的无力——
跑得累了,软在地上,接着便站不起来,只能跪在地上跪着走,他努力想要站起来,却就是站不起来。
……
他耗尽了力气,周围却依旧是暗红的——就仿佛他一直都在原来的位置,从未挪动过一分一毫。
“破玉!”
安心抓起玉,在床上摔了一下。
玉在褥子上弹了弹。
然后躺平了。
“哎,一想到天天要钻甬道,我这个心啊……”安心看着魂玉,自哀自怜:“拔凉拔凉的。”
穿了衣服,将被褥叠好。安心便下楼洗漱。早餐是面包、蛋花汤,略显得有些清淡。安妙真说:“天天吃那么丰盛,偶尔换一个清淡的口味儿。”安心一边吃,一边小声哔哔:“还是肉夹馍、鸡蛋卷饼好吃……面包太甜了……要是夹上一些肉,也还好吃一些。”直说的安妙真瞪他一眼,才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