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浅馨“啧”一声,说:“做个人吧。”便又转身回厨房,将自己炒的菜端出来,摆盘放好。
安心端着一锅米饭出来,又去拿了碗筷,三人便围桌坐下吃起来。安妙真一边吃,一边夸安心做的汤……
印浅馨吃味,说:“菜都是我做的,你都不夸一句。就两个汤,你夸个没完……还能不能好了?”又和安心挑拨,“看夸你呢是吧?可是没安好心,就等着夸的你飘起来,然后让你做饭呢。”
安心:“……”
“别挑拨我们母子关系……可亲着呢!你做的好吃,那是公认的,不需要我夸奖。我家宝贝儿可是才学的呢……”安妙真将鸡汤中已经软烂的乌鸡鸡翅捞出来,放进安心碗里,嘱咐:“把肉也吃了,不要浪费。”
印浅馨捞了鱼头出来,放进安心碗里,说:“这个鱼头嘬了——营养的很。这个鸟生鱼汤,吃鸟不吃鱼,等于不完整。”
安心埋头干饭,一口肉一口鱼头,用饭将嘴巴堵得严严实实。一双耳朵却支棱着,眼睛也不时的瞟印浅馨、安妙真二人。
安妙真打趣,说:“我儿安心,有圣王之姿。”
这句“我儿安心,有圣王之姿”却是谐了一在旧时代网络上极为流行的“我儿王腾有大帝之姿”的梗,又融入了“鸟生鱼汤”这一出自金庸的一部失传了的武侠作品的一个小故事,说的是一个文盲听“尧舜禹汤”听差了,听成了“鸟生鱼汤”,拍皇帝马屁的时候,就说了“鸟生鱼汤”——这尧舜禹汤,便都是古之圣王。
这一句。
却是用的妙极。
“心崽——”印浅馨吃完了一碗米饭,将筷子拄在碗里,随口问:“如果今天的侦探游戏继续下去,你打算要怎么做?”
“喔……”安心扒拉干净碗里的鱼肉、鸡肉和米粒,便思索了一会儿,才答:“我应该会去继续查访旦春桃的各种社会关系、历史,然后要查那个梅夫人……我的猜测是旦春桃的死,可能是一个意外,但梅夫人想要杀死旦春桃这件事,是确实的。梅可夫也知道这一点,所以……”
“所以你认为凶手是梅夫人?”
印浅馨挑眉,故意用这种看似确切,实际上安心只会承认一半,却又迫使人不得不承认另一半的句式。
提问题的人,总能够通过不断的提问,将应答者引导到自己需要他去的地方,将其思考的终点锁死。
安心说:“想要杀人的人,并不一定就是错的,被杀的人,也不一定就是无辜的。这就是我调查旦春桃的原因——我要知道,她究竟是选择了爱情,还是看中了梅可夫的身份,想要的是梅可夫背后的东西。这件事不应该被狭隘的定义为谁杀了人,谁是杀人者,而是要明确——谁该死!”
安心的逻辑跳出了那一个游戏引导出的逻辑——导向正义的过程中,是谁在执行正义并不重要。
是掌握了权力的“公”还是一个个体的“私”,都不会妨碍人走向结果。这就像是一个人无论是选择骑自行车自己蹬,还是坐高铁被高铁拉着跑,都可以抵达目的地一样。这本不应该是一个乘坐高铁就“合法”而自己骑自行车就“犯法”的问题。遗留在旧时代的这一个问题,就出于一种私有制为基础的社会形态中,权力概念的异化导致的排他性——本质就是一种“掠夺”。
掠夺个体、掠夺弱势者、掠夺底层……抛开了“钱”或者“权”这个表面的概念,实质上就是一种对资源的绝对占有,不容染指。
所谓“正义”——
实质上不存在所谓的程序的正义。
结果才是。
它就是一道社会中的题目,假如你写了一大堆的推理、步骤,每一步都是对的,但结果却是错的,那也是不能得分的——顶多也就是态度端正、字迹工整罢了。而哪怕过程千奇百怪,但凡得到了正确的结果,那么这个结果,就是可以得分的——假如,这个过程被多次验证,是可行的。
那么……
它不论多千奇百怪,多让人不能理解,它也是一个极为正确的过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