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旧时代,曾经流传着这么一个故事……”安妙真给安心讲了一个旧时代的时候,网络上一度“流行”的一个故事,“在一个博士群里,有个人提出一个问题。问啊,如果一滴水从足够高的地方自由落体,那么这滴水会不会把人打死——就像是子弹一样,或者就是打伤……”故事才开头,安心就忍不住灵魂拷问:“他们没见过下雨吗?”
“……是啊,就是说呢。”安妙真有些无语,游弋的速度慢了几分,才又说:“群里的人就开始各种计算,运用了各种公式、理论进行论证——水滴究竟能不能砸死人这个问题。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不小心加错群的人悠悠问了这些人一个问题:你们……没见过下雨吗?一群的人,一下子就沉默了……”
“然后呢?”
“然后啊——然后这个人就被踢出群聊了。”
公布了答案,安妙真“哈哈”笑。
安心则追问:“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要把人踢出去呀?难道这个人说的不对吗?”
安妙真说:“他说的对——可是他不是博士,并不是这些人一样的专业。他们讨论这些问题,他们认为自己是专业的,所以这个误入的人根本没有插嘴的资格——即便他说的是对的,那也是对他们的羞辱。专业的傲慢,就听不得专业外的声音——但专业内的深度是有极限的——就像他们讨论水滴从足够高的地方落下,无论是运用的原理还是公式,都没错。可是呢?”
安心说:“可是——现实是下雨就那样,人们天天见,单纯就是否砸死人这个问题没必要讨论……”
“是……这岂非就是专业外的人,一句话就根据常识而避免的不必要的浪费?这岂非是另一种思路?”
破不开这个思路,无法打开原本的逻辑闭环,那无疑就是浪费了资源、脑力,进行了一系列的无用功。
安心深吸一口气,说:“我懂了。”
安妙真讲的这个故事并不贴切——用它来比喻科学体系下的专业细分和整合是不那么恰当的。但却合适——将越来越精细的专业化的弊端说的一清二楚,让安心一听,很容易就理解了其中内涵。安妙真“嗯”了一声,也不再多说,只是迤逦着身体,在草地上婆娑,“沙沙”滑行。
……
安心搂着妈妈的腰,蟒蛇身体上一片一片的蛇鳞透着丝丝微凉,脸蛋正好贴在背脊一条三角形的,被鳞片覆盖的区域,也是微微凉的,润着被正午的阳光晒出的些许细细的油汗,显得分外安逸……热,却没有丁点儿的燥意,只是一种元气满满的感觉。安心眯着眼睛,任天空的瓦蓝、道旁的青绿、白、红过眼如烟,心里则是在琢磨着刚才妈妈讲的文明锁和雨滴砸人的故事。
直要到家时,才说:“其实,并不一定要清域、意识场什么的——只要是能够将现有的知识大量的存储、记忆——可以是一种外接的存储设备。那么,人类就是可以突破旧时代的文明锁的——是吧?”
安妙真说:“是这样的。”
安心得了肯定,便说的更起劲:“所以,这个让人记忆的东西,可以是一种电子的存储器,也可以是量子的,还可能是生物存储器——让人使用的方式,既可以是光电信号针对性直接输入,也可能是利用脑波……等等。反正,众多的方法,肯定有一种能够实现的。而我们使用的,只是其中一种……”
“嗯。”
安心又问:“对了,妈妈。这里有一个问题诶——我们为什么不直接给孩子使用终端设备?”
这已经不是安心第一次问这个问题——这个世界上每个孩子也都少不了问这个问题。只是在不同年龄段,乃至于是同一天不同的时候,父母的答案也都是不一样的。有时候会说“你太调皮了,所以怕你捣乱”有时候又说“等长大了就有了”有时候还会鼓励一句“咱们争取做到自己可以进入意网,不用终端”……如果敞开征集,会发现答案简直五花八门,可正经的却少有。
姚玄应给的答案,是:“什么终端,终究都是外物,我姚玄应的儿子,有天资,就应不假于外物,不滞于物,一念通神——一念可覆人心智,一念可主清域,一念可破万法……咱们不稀罕,还限制呢!”
安妙真的答案,是:“没学走就要跑了?长大了自然就安装了……”
……
不过,这一次安妙真的“答案”却不一样了——少了一些糊弄小孩子的敷衍。安妙真驮着安心高高拱起,过了院墙,又如水一般泄地,开口说:“人,不能没有学习、研究的能力——那是人进步的原动力。学习、研究的本质有那些呢?一是观察,二是总结,观察用什么观察?总结用什么总结?”
这——正是初级通识教育培养的基础:眼耳鼻舌身意——人观察身外之物,身内之性的六大途径。
“观察”是离不开眼耳鼻舌身意的,“观察”的结果是不出色声香味触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