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间空旷之处,篝火已灭。
一棵棵被巨石砸倒的树木杂乱无章的倒伏于地,此处已人迹全无。鸿睿就这样站着,一手握刀,刀尖轻抵地面,呼吸放缓,两眼微闭,仔细聆听着周遭一切动静。
山里的天气说变就变,一颗雨滴落下,悄无声息。
风起,枯叶随风,似寂寞的舞者,在风的带动下,不情愿的飘飞曼舞。雨滴渐密,顷刻已成雨幕,纷纷洒洒,急促而猛烈。一道闪电似死神的镰刀,倔强而残暴的划破夜幕,雨声、雷声与林间各种声响交织一片。一声轻微至几不可闻的破空之声籍着风雨的掩护,划破雨幕,悄无声息的向鸿睿脖颈处激射而来。
寒光闪过,如惊鸿,如霹雳,刀锋过处,一支箭矢已断为两截。林间传来“沙沙”之声,铁山拖着他那把大锤缓缓走出,站定,就这样与鸿睿对视着。雨水,已把两人浇透,鸿睿紧了紧手中的钢刀,微笑道:“铁爷,就你一人?”,铁山皱了皱眉,沉声道:“小子,铁爷我一人也够你喝一壶了,我的锤下可鲜少有人能全身而退,你可小心了”。言罢,挥出一片锤花后,便向鸿睿冲去。
鸿睿也不多言,迎着铁山便挥刀而上。两人身形一错而过,错身之际却已传出三声金铁交击之声。鸿睿右臂微微颤抖,内心惊异道:“想不到铁爷除了力量,速度也极快。丘爷的刀法以快取胜,而铁爷的锤法居然能在速度上与丘爷不分伯仲”。手臂微麻,虎口传来隐痛。身形稍定,身后已传来铁锤挥动时那特有的“呜呜”声,鸿睿不敢硬接,脚步微错,已是飘身闪过一击,刀出,一道银光割散雨幕,溅起无数碎珠。又是“当”的一声,铁山的锤柄挡住一击后,锤头跓地,籍着锤柄的支撑,跃起的身形猛然一记鞭腿向鸿睿面颊踢去。电光火石间,鸿睿身形后仰,险险避过,正欲起身还击,又是一片锤影向自己面门砸来。鸿睿就地一滚,一招懒驴打滚,险之又险的躲过这势大力沉一击。而此刻的铁山,也不迫近追击,在锤柄处一按,锤柄猛然伸长,顿时一柄铁锤已有一丈长度,挥锤便向鸿睿猛砸而来。此刻鸿睿无奈,身形躺于地上,两手托刀,挡于身前。随着“当啷”一声,砸出一片火星,而鸿睿也随之口中一甜,吐出一口鲜血。铁山得意笑道:“小子,我这柄铁锤可是号称“如意锤”,战斗之时可长可短,往往能出人意料的给人致命一击”。说罢,铁锤一挥,顷刻间,锤柄已是收回。鸿睿抹了抹嘴角的血迹,缓缓起身,无奈道:“八位之中,就数铁爷你隐藏最深,看似最为憨厚之人,却心思最为缜密,随你修习铁匠手艺两年有余,却始终不知铁爷你武技如此强悍”。铁山憨笑道:“小子,不言没教过你“伪装是最好的武器”这句话吗?被人一眼望穿,往往最易受伤,难道不是吗?”。鸿睿无奈一笑,道:“难怪,懂你,懂我,彼此欣赏。这是最好的相处模式”。铁山闻言,老脸一红,怒喝道:“小子,你不说我还忘了,那笔账今天好好算算”,说罢,挥锤再次袭来。鸿睿将手中钢刀掷出,“当啷”一声,钢刀已被铁锤击飞。借着片刻时光,鸿睿身形跃起,手腕处射出一根丝线,线端一枚尖刃已牢牢钉于树杆之上,手臂一收,跃起的身形借着这根丝线,向不远处的树上飘去,随着飘去的身形,林间亦飘来四个字“杀人灭口”铁山脸色铁青,怒吼着舞动铁锤,随着声声怒吼,一颗颗大树轰然倒地,而一道轻灵的身影却在树影间不断跳跃。一炷香后,铁山喘着粗气,手中铁锤指着树上的鸿睿道:“小子,给我下来”。鸿睿不屑一笑道:“铁爷,还是你上来吧”,“你下来”,“你上来”在这一声声无聊的斗嘴声中,铁山胸膛剧烈起伏,似胸中蕴藏的无尽怒火即将爆发一般。忽的,鸿睿脸色一变,身形由树杆上笔直下落,左臂微抬,一根丝线射出,身形向远处一棵树上飘飞而去。待得身形站定,鸿睿探手摸了摸腰间,一手的鲜血。而此刻,一道瘦小的身形在林间一闪即逝。忽的,又是一声箭矢破空之声,一道寒芒直直向鸿睿站立之处射来,箭矢迫近,那箭矢又猛地一分为三,把鸿睿上中下三路封死。已是退无可退的死局,也就在电光火石之间,鸿睿自腰间掏出一物,手指轻按,一柄通体黝黑的雨伞已是打开挡于身前,随着三声“叮当”之声,伞面闪出数点星光,三枚箭矢纷纷坠于树下。鸿睿暗自侥幸,幸亏闲暇之时利用前世折叠伞的原理打造了这柄龙鳞伞。而此刻的铁山却是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一幕,惊呼道:“小子,我丢的五斤玄铁是否就在你这伞上?”,鸿睿抚摸着那一片片似鳞甲一般的伞面,不好意思道:“铁爷,物尽其用嘛,你那五斤玄铁已搁置十余年,而今被我善加利用方不暴殄天物呀”。铁山恨恨跺脚道:“小子,还我玄铁!”,言罢,挥起铁锤,再度袭杀而来。
鸿睿也不多言,手指轻按,龙鳞伞已是收回,恢复成初始状态。鸿睿身形跃起,向远处急纵而去。纵跃之间,一道身影忽然由身下闪过,寒芒一闪,“叮”的一声,一把匕首被鸿睿手中的龙鳞伞挡下,鸿睿随手一挥,伞端射出一道寒芒,却是一柄剑刃由伞尖探出,同时一抹白色粉末在夜色中不易察觉的随剑刃射出,在夜色遮掩下纷洒飘下。剑刃斜斜划过那人手臂,只听闷哼一声,猴三受伤之下身形急跃,数息之间,已是消失于眼前。
龙鳞伞再度打开,鸿睿撑着伞,自空中缓缓落下,站定后,眼睛微眯,向左前方追去。草丛中闪出点点荧光,鸿睿似是未觉,心头却是暗笑:“猴爷,任你潜行功夫再是了得,我的显影药只要和血液结合,便会在夜间发出微弱荧光”,蓦地,鸿睿手中之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草丛之中扎去。一道身影由草丛中慌忙跃出,几个闪身,又是消失无踪。鸿睿也不急,捡起地上一把石子,循着那点点荧光,向前追去。片刻后,鸿睿至一树下,右手一挥,一把石子已是向树叶茂密之处激射而去,一道身影慌忙躲闪,无奈黑夜之中最难辨识暗器,只听闷哼之声响起,猴三颇为无奈的由树上跃下。此刻的猴三已是鼻青眼肿,恨恨来到鸿睿身前,沉声道:“小子,你说,你是如何发现我的?”。鸿睿两手一摊,遂又指了指猴三受伤的手臂道:“你自己看呀”。猴三闻言,低头一瞧受伤的左臂,只见染血之处正发出幽幽绿色荧光。鸿睿不无得意道:“有次和于爷学习炼药,无意间掺错一味药,炼出之药看似毫无用处,可一旦与血液结合后,此药能在夜间发出荧光,于是我便称其为显影药。”鸿睿摸了摸鼻子道:“喏,刚才猴爷的伤口不断渗血,我的显影药便在此刻发挥其妙用了”。猴三无奈道:“小子,这把我认栽,余下的试炼我不再参与”,说罢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