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三娘笑了一夜,这一夜让她永生难忘。
此刻的孟三娘感觉自己就是一团棉花,浑身上下都是软趴趴的。
“给她喂点稀粥”,这是罗鸿睿的声音。
一碗稀粥下肚,孟三娘感觉自己的魂魄终于回到了自己的身体之中,身上有点力气了。罗鸿睿道:“三娘,我觉着,你今天会跟我说些我感兴趣的话题。”
孟三娘张开了眼睛,那个人影有点恍惚,她轻声道:“即使我说了,我也是一死。”
罗鸿睿轻笑道:“不,你死不了。”
鸿睿说完,轻轻帮孟三娘把鞋子穿上,又道:“我不仅不会让你死,还会设法让你逃出去”。
“哦,你的同伙交代了,你姓秦,名雪。很好听的名字。可是我很诧异,洹国姓秦的可不多,唯一让我有印象的,也就洹国镇北候秦桑。”鸿睿缓缓道。
孟三娘的嘴唇有些颤抖。
“唉,这可是个悲情人物。声威震天的镇北候因为一个小人,被满门发配”
孟三娘的脸色有些惨白。
“唉,看来常伴君王身侧,还真不是一件幸事。对了,听说镇北候一脉的很多女眷都被充为了官妓,惨,惨,惨”
孟三娘浑身战栗。
“你若活着,还有很多事可以做,可你若死了,唉,也就顶多化为一缕怨魂。”
“别说了!你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孟三娘咆哮着,怒吼着,哭泣着!似乎想把胸中所有的恐惧和委屈全部以这种方式发泄出来。
那年秋天,镇北侯邀一众好友,于后花园赏菊。
花香幽幽,酒香袅袅。
还记得池塘里远去的涟漪,还记得满地坠下的金黄。
一抹秋风迷人醉,道不尽敞怀与不羁。
有花,有酒,有知己,写风,写雨,写悲欢。
那日的镇北侯写下了他平生唯一的一首诗,也是最后一首诗。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冲天香阵透长街,满城尽带黄金甲。
翌日,这首诗出现在了皇上手中。
半夜,无数兵士冲入了镇北侯府
那一抹抹记忆从孟三娘心间略过,掩藏已久的伤痕再次鲜血淋漓。她忘不了那段屈辱的日子,她忘不了母亲在她怀中咽下最后一口气,她忘不了那位让她恶心的兔唇校尉跟她说的恶心话。
“跟了我,我给你自由。跟了我,你家妹妹不用在此煎熬。跟了我,镇北侯在矿山里会轻松许多。”
终于,孟三娘做了个决定,一个她不知结果会如何的决定。
这几日,街面上传出个消息,守备府抓住了一伙洹国的暗探,这几日将押往京城刑部受审。
某日晚间,从州府大牢内驶出三十二辆囚车,囚犯均以黑巾头套罩面,二百骑兵随行押送,一路向京城而去。
隔了三日,半夜子时,从州府大牢内驶出三辆囚车,囚犯亦以黑巾头套罩面。只是这三辆囚车出得儋州城后,便分向三条大道驶去。
鸿睿等了数日,两批囚车均一路无事。首批三十二辆囚车已到达靖州,离京城已是不远。第二批囚车分别到了幽州、彭州、宁州。
又隔了三日,鸿睿接到消息,第二批囚车遇袭,随行四十余兵士皆战死,囚犯被劫。
鸿睿点头笑道:“孟三娘,接下来的路靠你自己走了”